('第二节昙花初败 (第1/3页)
沈红英受不住了,她甚至强压下喉咙会发出的一声轻吟。她不能忍了。沈红英微抬眼眸,水光盈盈的眼,望着皇帝,正要开口,可外头风吹雨急里的一句话,令她隔绝在喉。痒停了。金笄更冰冷了。她刚鼓起勇气的目光,立刻垂落下去,不敢再看。外殿,红袍覆地。如沐春风般的声,响彻整座兼行宫。“臣恭请陛下圣安。”·伏溯没有见到沈红英,事实上,他也无法确认此刻沈红英是否就在这里。椅木端坐的皇帝淡声,“定省过了就预备着朝会罢。”正起身离开,伏溯开口拦下了他,“陛下,臣,”皇帝平和的目光探去,伏溯躬身行礼,“臣还有一事。”“还有什么?”皇帝微微提着嘴角,“太子最好,想好了再说,说的最好也只是一件,小事。”小事二字轻飘飘落下,伏溯脑海里紧绷的那根弦,像火折被吹燃,乍一下抬头直视君王,脱口而出:“这不是小事!”“哦?”伏溯垂首,撩袍跪下,拱手回道:“陛下,这的确不是小事。”“是有关户部尚书沈文正与其之侄沈直一案,恳求陛下,令三司重审!”皇帝眸色一变,嘴角的弧度还保持着,笑意却没了,“太子,你知道你自己在议什么吗?”“臣知道。”“你想好再说。”“此案疑点重重,怎么会证据就那样清清白白的出现在——”脱口的字被伏溯咬下,但他不敢停息,又紧接着道,“沈文正一生清廉,无论是地方为官还是调至尚书省,吃穿用度,自身与妻儿都尚节俭,更遑论年节沈家常开粥济民。”“而他的子侄,做了水部侍郎以来,三过家门而不入,这样的臣下,又怎会做那些上表证据所说的事,搜刮血脂,残害百姓呢?!”天要亮了,外头飘斜的雨慢慢停了。可室内的风雨欲摧之势,才刚刚开始。皇帝微眯眼睛,审度着太子,一声难辨意味的呵笑,“太子很清楚啊。”“臣……”戛然而止的话,硬生生地破在舌尖,伏溯刚一抬首,却见自天子手中脱袖而出的金笄,正一下又一下地敲击在瑰木把手上。清脆的声,沉重的声。伏溯愣了一下。天子一向正洁衣冠,决不允许自己出现这样的状况,可……本该在莲花冠上的金笄,此刻却在手中把玩。他回过味来,喉咙发紧,直直地盯着那根晃动的金笄。“太子还想说什么?”皇帝问。“臣想,”伏溯艰难地从嗓子眼里扣出下面的话,“按朝律例…”依旧没有说完。但这一次打断它的,不是金笄的敲击声了。是更大的、更清脆的', '')('第二节昙花初败 (第3/3页)
,一种玉瓶跌碎,溅在井旁的。清冷,决绝。·沈红英站在门后,摔破玉佩的手,还在颤抖。她看不见外面的情形,只听得见对话。含着笑意的逼问,由衷的陈情。这都是她承受不起的。沈红英掐着掌心,一直对外面那个赤诚的人儿,说着抱歉。抱歉,抱歉,抱歉。直到那声呵笑响起。那句‘太子很清楚啊’灌入耳中。这是天大的,不能容情的,私相授受的罪过啊。沈红英脑海里也冒出方才的情形。天子与她,听过那句请见后,他没有挪动,只是含笑看着她,淡然又像看笑话一般。“沈姑娘,太子替你家求情来了。”“不是,小女没有求殿下…”“小女?沈姑娘,你穿上了这层皮,却还是没看清楚,啊?”他像是在看一个不懂事的孩子,对她没有苛责,轻轻扬起的声调,跟调笑打趣似的。跟从前,跟第一次见面,一模一样。可是下一秒,他攥住她的手站起来,拉着她走到门口。“在这听着。”他带着金笄出去了。直到伏溯说出那句按朝律例。如暴雨淋刷一般,令沈红英冷了半个身子,硬生生惊醒。她顾不得许多,从腰间拽下那枚玉佩,砸向地面。打断了他的话。也回应了皇帝的话。兼行宫的一草一木,一物一件,都归属天家。连这身内人服制都是天家的。唯有这枚玉佩,属于,沈红英。但现在,它碎了。·皇帝推门走进来,并不意外沈红英的举动,反而笑了起来,“沈姑娘听见了?”“是。”“是?那你怎么想?”皇帝用脚摆弄着玉佩碎片,“太子为沈家所言,字字肺腑,朕深感动容。”踹开碎片,他朝前一步,又用金笄抬起沈红英的脖颈。“你姑且帮朕拿个主意,要不要允。”沈红英抬起浸湿的鸦羽,只看了一眼,便深感忧惧地垂下去。宫内人是不可直视皇帝的。“小…小人,不敢乱议。”皇帝笑了一声,松了金笄,交给她手里,让她做好未尽之事。镜子前。皇帝抬手将镜子摆弄了一下方位,照到沈红英身上。“往前只知道沈姑娘,春融细雪,却不知道沈姑娘,观察于微。”露出的脖颈在镜子里显得过于干净。皇帝笑着指了指,“穿好衣衫,朕再给你一次机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