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 李卫群搓搓手,依旧是讪笑:“不过呢,汪先生很快就要还都南京啦!你们‘21号’又和日本宪兵司令部离得那么近,地理位置上来说可比我们‘76号’还要重要的呀,可不能怠慢咯!态度要端正啊,我今天一进这会议室,诶呦满屋子的酒味脂粉味,我们特工部,可不是花天酒地的地方啊!有多少特工都是在酒桌上丢掉的性命,大家都要记清楚咯!要引以为戒啊! “还有‘21号’里面的那几个内奸,也要尽快给揪出来啊,揪出来,立即处死!一个都不能放过!” 李卫群视察训话,说来说去其实无外乎那么几句:忠诚、无二心、揪内奸、破坏国共间谍案、维持汪伪内部秩序。 等结束的时候苏清雉听得昏昏欲睡,后脑早好得差不多的伤口又开始疼,脚下也是软绵绵的,他想一定是昨天宿醉的缘故。 “还是不能喝太多酒。”他边走边摇头叹气。 钟淮廷靠在门外不知在等谁,看到他走出来,轻飘飘吐出一句:“一身酒味。” “啧!” 苏清雉咂舌,本就浑身不舒服,现下更是有些气,他不客气地瞪了钟淮廷一眼。 “你还说呢!那不是信任你才跟你喝的么?你也不知道拦拦我,光看着我喝,把我带回去了也不帮我洗洗澡,光给我扒了往床上一扔,就不管了!醒酒汤什么的都不煮一个,你会不会照顾人啊?我伤还没怎么好透呢!” 钟淮廷早习惯了他这样,凉嗖嗖地回:“差不多得了,苏大科长还当自己大少爷呢?” “怎么着?我就是!” 钟淮廷冷笑,不搭理他,绕过他径直往办公室走。 苏清雉追上去,声音有些贱兮兮的:“诶,不过,我昨天喝醉了之后有没有说什么啊?就我要是说了什么奇怪的话,你可别在意啊,这、这醉酒之后的话不能信的,钟副区长明白的吧?” 他生怕自己无意识说出了什么行动机密。 钟淮廷顿了顿,若有所思道:“奇怪的话?苏科长跑上戏台,抱着杨宗保的‘尸体’大哭算么?” 苏清雉愣住:“……大哭?为什么?就昨天福寿楼里唱的那出《杨家将》?” 钟淮廷眼神不轻不重地飘过来,“那得要问苏科长自己了,苏科长还说那柴郡主唱得不好,边哭边把人家赶下了台。” 苏清雉抖了下,气势终于收敛了:“我可能,可能只是喝多了,把那杨宗保当成喜欢的人了吧,比如……比如像钟副区长你,这、这儿子死了,或者钟副区长死了,那当然得哭啊。” 钟淮廷冷哼:“那还真是承蒙苏科长厚爱了。” “哪里哪里,老同学嘛。” ………… ※ 授勋的日子很快到了。 那天难得的出了大太阳,雪却破天荒下得很大。 在南京鲜少会有这样的大雪天,更遑论那已经是三月里了。稠密的雪下了一天一夜,城里处处都是银白色,礼堂顶端那个肃穆的四层钟楼屹立着。 雪花铺天盖地地落下,淹没宪兵队的步伐,像是掩盖住了将士出征时胡马纷至踏来的悲壮战歌。 南京城里特务刺杀事件频发,这次的仪式为了安全,连记者都未曾被放行,故而整间礼堂里只有汪伪和日本的人。 只是一个将军而已,小鬼子们却把阵仗弄得像是皇帝出巡,汪伪的人也跟着凑热闹,沿途一排一排的宪兵举着手枪站在那里。 杜仁简也来了,他代表汪伪政府的人出席。“21号”里的人,除了钟淮廷都来了,分散着坐在联排座椅上。 今天授勋的对象不止苏清雉一个。 还有个叫甘方海的,任汪伪警政部常务次长,兼伪南京警察厅厅长。就是他窃取了中统局安排在南京的秘密潜伏人员名单,并因此几乎连锅端掉了中统局设在南京的地下联络站。 他的“功劳”比苏清雉大,自然也是要先授勋的,苏清雉的“和平卫国勋章”只能算是顺带。 那个田中谷川就站在台上。 他胸前满满的挂了两排徽章,衣襟上也都是,什么形状的都有,还有绶带,看着光鲜又显摆。田中谷川这么站着也不说话,只是昂着头抿着嘴,轻蔑地俯视众人,人中处留着那撮纳粹军标志性的“板刷胡”。 个子不高,偏偏做出一副目空一切唯我独尊的姿态,搭上他这一身装扮,很突兀的神气。 他一手放在佩刀上,一手自然垂下,微眯着眼睛面无表情地听着副官在一旁宣读着甘方海和苏清雉的卓越“战绩”,嘴角不时露出个阴测测的笑。 苏清雉也在心里冷笑,抬头看了眼田中谷川位置的正上方,那里有一盏被做了手脚的水晶吊灯。 摇摇欲坠。 自然是他做的。 他是昨天夜里来的。 避开守卫后,他爬窗户顺着邻居家的屋顶遛出去的。 然后,他在深夜无人的军校礼堂做好了一切刺杀准备。 目光无意识地飘到本属于钟淮廷的空位上。 钟淮廷没有出席,说是有重要的朋友要来南京,钟淮廷去了车站,所以没有能来中央军校参加仪式。 苏清雉想,他可能再也没有机会见到钟淮廷了。 不过不来也好。 不来,就看不到自己被乱枪打死的惨状了。 那么丑,血肉糊在一起,连脸都不一定能认出来。 他可不想被钟淮廷看到。 长叹了一口气,苏清雉将注意力转回台上。 那个日本人还在讲,叽里呱啦的,然后翻译官再复述一遍……真是好没意思。 简直无聊透顶。 苏清雉撇嘴,抬手看了眼表,时间离公开授勋还早,他想了想,还是找借口去了趟卫生间。 卫生间里没有其他人。 他锁好门,直接来到藏自来水笔的地方,可等他打开那个熟悉的水箱,却愣住了—— 水箱里面空无一物。 只有平静到无波无澜的清水。 他事先藏在这里面的笔已经不见了。 那是他唯一的武器! 想取田中谷川的性命,光靠那顶吊灯无疑是远远不够的! 苏清雉慌了神,本以为的万无一失的行动,却不想临了了出现这种岔子。 他翻遍整间洗手间,找遍了每一个水箱,他怀疑是不是自己记错了,错将那只自来水笔放在了别的地方。 可是没有,哪里都没有。 但究竟是谁?是谁在水箱中无意发现了这支笔,便顺手拿走了?亦或是事先得知了苏清雉的计划,不声不响地做破坏? 他甚至没有来得及将行动方案报告给胡岸,连胡岸都不知道的事,到底是谁提前破获了他的计划? 他想起钟淮廷。 可是钟淮廷既然提点他,告诉他可以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