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颗柔情顿起的心骤然冰封,恰好是吴月梅从花园回来,太惊讶,一时连门都忘了关。
晋今源最后摸了下稀疏柔软的辫子,没什么表情站起来提醒吴月梅,也没多说什么就离开了。
直到今天晚上。
晋今源其实也不知道井梨会不会来,群里唯独她没有回应,大家习以为常。后来他出去接了通电话,在走廊尽头透过窗子看到一个风风火火的影子拐进去,几秒钟的时间完全没听到对方在讲什么,只能之后镇定并客气地请求对方重复一遍。
通话结束后偶遇服务员,加了道咖喱牛肉,之后又出去抽了根烟才回到包厢。
无人知晓他在面对井梨时难能平静,她总像风来去自如,自我、潇洒并且决绝,把他世界搞得一团毛乱却毫无忏悔之心。她不是感受不到他克制的焦灼,像刚才,她是明知故犯,不停撩他火,让他苦苦构建的秩序动乱再坍圮。
晋今源不知道她明知道那是他点的牛肉才不吃还是真因为所谓玄学,也不知道回来的这一路她到底是真睡还是假睡,更琢磨不透她想要他以什么态度面对突然出现的孩子。
他对她失去判断。
其实他本来很确定自己了解她,就像他一眼识破她闭上眼睛是假寐,为了回避戴雨灿的吐槽大会,之后是装着装着真睡着了。
可时间一长,他的信念被混淆。
而她作为始作俑者却还在沾沾自喜不断挑衅。
有那么一个时刻,晋今源想在自己失去毅力之前把她也一起拉入深渊。
井梨直接扯开他的衬衫,一颗扣子巧合蹦到她眼角,被渗出来的泪粘住,晋今源毫无怜惜给拨开丢掉。
两人视线在黑暗中精准一触,井梨红唇一扬,眉眼间这才显露一丝妩媚,气息不稳:“一回家就不装啦?晋大建筑师。”
脑海里突然想起那晚戴雨灿问自己的问题,不可抑制地偏头笑出声,几分少女的娇俏,晋今源眼底的火种随时有掉落到她肌肤燎原的危机,她像全然不知。
无形却赤裸的引诱最为致命。
晋今源深喘几下,再次把脸埋进她留出来的一截纤细脖子里,隐蔽地吮吻,忽然又温柔许多,井梨不自觉舒展得更开,双眼渐渐迷离。很快,她胸前的衣料被扯开,还没感受完全刺骨凉意,一阵干燥的暖意便覆盖上来。
晋今源慢慢却肆意动作,炽热的唇在上面流连辗转,一寸寸把她吻得肌肤发烫,井梨意识都渐渐模糊,突然咬死他肩头,认定他是故意的,同时自己的心口也爆发一小阵酥酥麻麻的痛。
空气里响起一声令人羞耻的吮吸声。
两人不约而同抽噎一口气,在沉默中较劲撕咬对方,明知道那种痛感,却舍不得那种快意。
到最后,又激烈唇舌交缠,好像只有靠对方的气息才能存活。
晋今源压抑粗重的呼吸越来越快,就在这时,一声啼哭惊醒完全深陷迷情的两人。
楼上乍泄的光源刺到瞳孔里,空间实在太阔,吴月梅哄人的轻声细语似乎就在耳边响起的,沙发后面地毯上紧紧缠在一起的两人同时望着对方,渐渐平复呼吸。
井梨看着晋今源眼底的那点茫然、惊愕渐渐清醒过来,体温比他冷却得更快,坐起来一些,直接把人推开。
晋今源看似纹丝不动,可实际上井梨对他而言绵软的力量也将人推远了。
他坐在旁边,目光直白盯着身边的女人,脸上不见丝毫动荡的情欲。
四周空气就这样急遽凉掉,井梨表情冷淡系好内衣扣,扯好衣服,还动手捋了捋有些潮的发丝,在沉默中回看他一眼,莫名嗤笑出声,站了起来。
刚走两步,手腕被一股强劲力量往下拽。这回,井梨小小惊呼一声,还软着的身体羽毛一样下坠,骨头滋生出痛感,根本来不及反应,天旋地转间整个人又躺回去。
覆上来的唇堵住所有气息,井梨没闭眼,清楚看到高挺的眉眼充满阴郁地逼近。晋今源吻得很矛盾,恨不得撕咬的架势,但偏偏每一下辗转、含吮又是极其温吞的,和他这个人一样,永远不急不躁,追求精细和极致。
和这个男人的接吻,可以是一种完全享受舒适的体验,井梨很早就领教过。
也太了解他敏感爆发的点,更知道这样的男人真正起了欲望有多“恐怖”。
井梨口腔的一片清澄里总带有点甜,纠缠越久,越令人着迷上瘾,晋今源浑身的肌肉在紧绷着,火始终灭不下去,几乎要把他烧干,脑海中那些纷杂矛盾的念头又总在叫嚣。
最后,缓缓睁开眼,发现井梨始终看着自己。
他稍微离开一些,井梨就把手指头放到唇边咬,眉梢挂有一缕狡黠,忍笑注视他,瞳孔明亮亮的。
对视几秒,晋今源眼底彻底一片清明,淡淡拿开她手,总想纠正她的不良小动作。
“好好是我的女儿吗?”
问出这句话时,晋今源心跳如雷,但他口吻冷静,一动不动盯着身下女人的眼睛,不愿错过任何信息。
空气静了片刻,井梨弯弯嘴角,没有太激烈的反应,比如嘲笑他的“自作多情”,过于荒谬的猜想。
晋今源也觉得太荒诞了。这个念头在脑海里每一次闪过的瞬间他都有失控感,但总抑制不住抽丝剥茧地探清真相。
“原来你还记得自己都做过什么。”井梨轻声讥嘲一句,脸上的表情便淡了。
晋今源眉间闪过一丝怔忡,撑在她耳边的手在隐隐发抖,一瞬间大脑空白了,不自觉低垂眼眸,想说些什么,但发不出任何声音。
这时,井梨突然抬手搂住他脖子,告诉他:“不过你放心,孩子不是你的。”
晋今源猛地抬眼,黑漆漆的瞳孔里无声震裂,嘴角渐渐发沉,那点茫然的怒火渐渐具象化。
井梨好整以暇欣赏他在失控边缘的表现,一点都不担心自己有被掐死的可能,歪了歪脑袋,盯着他的下嘴唇,嗓音跟着眼神一样游离:“也不是姚现铭的。”
撑在地面慢慢握成拳的手一怔,晋今源真觉得自己快要被她模糊不清的论调逼疯了。
可她又明明白白告诉他,孩子和她那个阴魂不散的前夫没有关系。
晋今源觉得自己脸僵成面具,还全是她清甜味道的口腔开始发苦,突然想抽根烟,可就在他想要起身时,井梨收紧力量,不让。
她表情轻松,歪了歪脑袋,说:“自然,也不是我的。”
晋今源面无表情凝视她许久,想要拿开她的手,冷声质问:“有意思吗?井梨。”
“我觉得挺有意思的。晋今源。”
她总能这么冠冕堂皇,多少人学都学不来她忠于自我的品格。
说完,井梨自己松开手,无形中撇开他,把头偏向一侧,嗓音冷淡:“你走吧,我累了。”
晋今源放下落空许久的手,半边身体无知无觉完全麻了,任由气氛跌入冰点。
不知道过了多久,不再有哭声,唯一的光源也熄灭了,晋今源闭眼深吸口气,想去拉她。
井梨反应激烈,在他碰到她之前用力甩开手,“滚。”
她自己敲到什么东西,一声巨响打在晋今源心头,他静静坐在那里,望着从她眼角渗出的那片晶莹,眉头轻轻蹙起,正要再伸手,井梨突然站起来,跌跌撞撞走出去。
晋今源冷脸放任,最后时刻追过去,不由分说把人抱起来。井梨奋力挣扎,压根不考虑这间房子还有其他人,嗓音尖锐:“你滚……”
晋今源仰起脸下巴抵着她发顶,脚步不停,一口气上到叁楼,始终听着她控诉:“我不要你假惺惺,你不是也恨我恨得要死吗,有什么必要在他们面前和我装恩爱,又是点牛肉、又是给我盖衣服,你晋今源不是最不屑伪善吗,你不觉得恶心,陪你演这些戏码我倒是要吐了!”
进了房间,晋今源直接把人摔到床上,然后单膝跪上去,俯下身控制住她不停乱舞的手脚,身上的衬衫全是褶皱,领口是敞开的,胸前有几道她抓出的红痕,短发落下来,完全没了形象。
井梨不是他的对手,最后猛地抽噎一声便彻底没了动静。
晋今源浑身脱力,垂下脑袋埋在她颈窝里克制喘息,沉声开口:“我是该恨死你。”
“那没什么,因为我也恨你。”井梨睁着眼,里面是一片空洞,稍后轻轻转过脸,唇贴上他耳廓,轻笑出声,“但我就是要你和我结婚,一辈子都和我在一起。你越是恨我,就越痛苦。我就是要让你痛苦。”
话音一落,井梨清晰感受到脖子上传来细微的刺痛,动脉被咬住的窒息感,可她并不绝望,相反,觉得晋今源带给她的——充满怨恨的啃咬和刚才的吻,是一样的感受。
她闭上眼,含住了男人柔软的耳垂,轻声细语告诉他:“现在所有人都觉得你爱惨我,有本事,你就装一辈子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