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惊鸿措手不及,一口茶“噗”的喷了满桌。 好在桌子长,没喷到沈醉脸上。 一直到从戏楼出来,沈惊鸿还心脏狂跳原来午夜场把半大孩子全撵走之后演的是这个! 他头重脚轻,神思恍惚,不知自己是怎么走出的戏楼。 差点一脚踩进水坑,被沈醉拽住了:“你还好么?” “好……我好。”他应道。 走了许久,心跳才逐渐平息。 七情六欲,本是人人都有,他暗自摇头,觉着是自己小题大做。 暗处忽然快步走近一个人。 沈惊鸿怕是刺客,顿时警惕起来,一步横到沈醉面前。 戏楼灯火映亮了来人的脸,看清这是鸣蛇,沈惊鸿放松下来,站回沈醉旁边。 “陛下、将军。”鸣蛇作揖行礼。 “统领好。”沈惊鸿回礼。 鸣蛇看向沈醉:“陛下,夜集那边已准备……”瞄了眼沈惊鸿,“夜集此刻正是热闹。” 沈惊鸿觉得鸣蛇本来想说的不像是这句,也没揪着问,只侧头看向沈醉:“那顺便去逛逛?” 沈醉笑了笑:“甚好。” 夜集,顾名思义,是天黑之后才出摊的集市,只在妖都有。 他之前在沆城时就早有耳闻,这回可逮着机会进来看看。 街上确实是卖什么稀奇古怪东西的都有,而且人声鼎沸,吆喝声此起彼伏,不凑近都听不清吆喝的什么。 某个摊位前,一大群人呜呜泱泱围着看。沈惊鸿本没那么重的好奇心,可偶然间看去一眼,在人与人的间隙中看到小贩手中的花盆花盆里的花儿很像沈醉寝宫里养着的那盆色魔蓝花。 “走过路过看一看,”小贩老神在在道,“这可是窥心花!妖界已经近乎灭绝的好东西,售价一万灵石,只此一盆,先到先得!” 窥心花? 沈醉那花不也叫窥心花么。 “你得先证明你手里的是真东西!”一个身形魁梧的大汉道,“不然买回去发现是田间野花,那我不是亏了?” “这位大哥你瞧好”老板高举窥心花。 周围的百姓齐齐安静下来。 只见那窥心花真的开口说道:“今儿可真险,我偷看王寡妇洗澡差点撞上她,幸亏我逃得快!” 沈惊鸿挑了挑眉,看向那大汉。 “好啊!”一个娇小妇人跳起来一把揪住大汉耳朵,“我就说我家窗户怎么开了!果然是你!” “噗通”一声,大汉跪下来哀求不止:“饶命啊,饶命饶命……” 沈惊鸿看了乐子,不知不觉已经挤到最前头,开口对老板问道:“窥心花能窥探旁人心事?” “那当然。”老板把话接过去,“窥心花能听见人的心声,就是想藏也藏不了!” 接着,老板又让那花施展神通。 窥心花花朵朝向一名小童,奶声奶气模仿道:“娘亲,我想吃糖!” 转头朝向一个青年,它又道:“等今年收了庄稼赚了钱就可以去李家提亲了!” 再朝向沈惊鸿,沈惊鸿登时屏住呼吸,脑子一片空白,被它瞧得一僵。 他此刻倒不是怕这朵花窥探他的心事,他忽然之间想起了之前沈醉寝殿中那朵花的胡言乱语。 “沈惊鸿,我亲你一下行不行?我亲你,你要生气就砍我……” 不不不。 沈醉不是说那花中了毒么。 “我是中了毒,中了沈将军的毒呀,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沈惊鸿脑子懵得轰隆隆响,走路都忘了如何迈腿,站着不动又觉腿吃不上劲要倒。 就在这种慌张之中,听见面对他的窥心花开了口:“你想看烟花,不用等正月初一,不论今日何日,我都愿意放给你看。” 他眨了眨眼,不明白窥心花在说什么。 大约是听见了他身后之人的所想吧,他回过头,视线所及刚看到沈醉脸上那张白玉面具,手腕忽然被对方擒住,沈醉拽着他,大步穿出了人群。 沈醉一手牵着他,另一只手上多出一枚草叶,眸光极深地看着他,而后将草叶覆在唇边,吹出一段乐音。 “砰”一声响。 万千光束陡然窜上夜幕,如同闪着光的蒲公英,越飞越高,越来越亮。 如同漫天繁星,整个市集,整座城都跟着一并闪烁。 妖都百姓都望着夜空中突然绽放的烟花,脸上无不是惊叹欣喜。 又是一声“砰”。 天上繁星将将黯淡,新的烟花已然再次铺开。 沈惊鸿这才看见放出烟花的是市集尽头,如小筑一般高的机关。 那机关形状像一棵树,从下往上数一共三层,一层比一层小,最上面那层最小。 每一层开出烟花都不一样,赤橙黄绿,应有尽有。 上一层的色彩没从夜空中褪去,下一层就绽出烟花补上去,明暗相衬,五彩斑斓。 一只鸟忽地飞到沈惊鸿面前。 他被烟花晃了眼,那鸟离得很近他才看到,这是一只木头做出的机关小鸟,鸟嘴开合,衔出一小截树枝。 沈惊鸿看懂机关小鸟在等他把树枝拿走,于是伸了手,小心捏住那截树枝。 一声细响钻入耳,弹指间,一枝开满梧桐花的树枝跃然于眼前。 瞧见梧桐花边缘的半透明光晕,才意识到自己手里拿着的是一簇手摇烟花。 与此同时,天上的烟花也再一次绽开,尽数变作和沈惊鸿手中一模一样的梧桐花。 仿佛天上有千棵万棵梧桐树一般。 沈醉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你想看烟花,不用等正月初一,不论今日何日,我都愿意放给你看。” 第五十一章 这只凤凰的疯病已经发作了! 你想看烟花,不用等正月初一,不论今日何日,我都愿意放给你看。 和刚刚那窥心花所说一模一样。 那他它窥听到的果然是…… 沈惊鸿生怕自己会错意,愣愣盯着沈醉,既不敢放任自己往下想,也不敢开口问。 少顷,鸣蛇从人堆钻出来,伴着未落的烟花低声道:“沈将军,这是陛下亲手做的机关,陛下近半个月批完奏折,日日熬大半夜就为做这个机关,只为早日做成,给你放烟花。” 沈惊鸿浑浑噩噩地看了眼鸣蛇。 鸣蛇:“陛下为了做这个机关,手指弄伤几次呢。” 闻言,沈惊鸿倏地去捉沈醉的手。 确实有伤,涂过有奇效的药粉,还剩下一道道白痕,看得出当初伤口绝对浅不了。 他攥着沈醉的手,话语挤在喉咙一个字也吐不出,只听沈醉又道:“鸣蛇瞎说的,不过是纸片割伤一般的细小伤口。” 集市上空,烟花到了最后一幕,如一束束流星飒沓划过。 沈惊鸿偏过头去看流星,总觉得自己好像落下了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