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隐忍数日后的骤然爆发,云摇一时不备,被那滚烫至极的邪焰游走全身,几乎将所有筋脉经络烫了一遍——青石上的红衣女子登时面红如绯。 云摇几乎是一个鲤鱼打挺蹦起来的。 慕寒渊似乎察觉她有异,仍持着那段距离,但哑声问道:“师尊?” “停!”云摇运气,面色一变,“就站那儿,别过来。” “为何?” “我……” 云摇咬牙。 她总不能说,被眉心邪焰和他体内丝络之间的牵引力所累,她现在只想把他扒个干净吧?! “无、事。” 云摇在忍得咬碎牙前,飞快判断了下:要走石阶下峰顶,哪一条也得先经过慕寒渊。 沉思三息。 云摇转身从峰头上跳下去了。 “为师闭关去了了了了——你好好修炼炼炼炼——” 袅袅回音,长荡于天悬峰前。 少年不自觉便抬起的手,在半空中停过,又拂落了辊着银线的宽袍广袖。 他像是有些憾然,垂眸,望着自己渐渐透明而淡去的身影:“到这就要结束了啊。” “但没关系。” “师尊,我们终究还会在真正的现世里相见……” 他轻缓勾唇,笑了起来,抬头望向女子红裙消失的山崖绝壁,他漆眸里如晦墨海,沧波万顷,滔滔覆天。 那人声音渐渐沉哑。 “……相信我。到那一天前,我不会让你等太久了,师尊。” —— 这一跳,云摇就坠落了大概一炷香的时间。 其间只觉五脏六腑四肢百骸都被那诡异邪焰所缠,如割如裂,又如烈焰上炙烤,痛得人几乎疯癫,最后一丝清明神识被她牢牢守住,又十分不解—— 她跳下去前明明是要闪挪到闭关洞府内,此刻为何迟迟不落地? 总不能是定错了位置,把神魂摔进了无间地狱里吧? 云摇正思索着。 砰。 她似乎落入了一片冰凉沁人的山湖中,所触之意如丝帛,如冷玉,眼前恍惚又见慕寒渊那片七情之海。 她不由得沉浸其中,只觉周身经脉里的邪焰都被慢慢抚慰消泯下去。 大概是……回到三百年后了? 终于。 云摇心底长松口气,想想都后怕。 还好云摇当年闭关够及时,不然邪焰封印爆发,恐怕慕寒渊都要被她给—— 一隙薄光入眸。 云摇艰难地眯了眯眼。 灯火恍惚间,她看见自己身在一个陌生的,似乎是客栈内的房间。 是谁将她带出藏龙山了? 房中又为何如此的暗? 云摇想着,刚要抬手,就察觉指尖下触感十分奇怪。 像是……温凝细滑的羊脂玉? 红衣少女眯着眼低下头,终于看清了自己此刻所在—— 她跨坐在一张榻上。 这没什么。 问题是,她,和这床榻之间,还躺着个人。 ——慕寒渊。 那人长睫如羽,面色如霜。 三百年后的道子大人冷淡清俊,早褪去了当年仅存的一点稚涩,轮廓凌冽得如玉雕琢。莲花冠不染片尘,更衬得他眉目濯然冷冽。 被撩开的衣襟下,胸膛起伏的冷白线条,同样见得青山连绵般的肌理美感。 像是情欲所染,那颗平素不显的眼尾点痣都刺破清冷,艳丽了几分。 而云摇送他的那条水火不侵、刀枪不伤的,本该遮在他眉目前的雪锻,此刻就牢牢缠着他的手腕—— 把他绑在了云摇床榻的木栏前。 “————?” 云摇倒抽一口冷气,握紧十指。 惹得慕寒渊察觉。 撇过侧颜的青年闻声,偏回脸。他覆睫微颤,像是要落下几寸霜雪冷色: “师尊当日赠我此缎,便是为了今日吗?” 云摇:“………………” 她、冤、枉、啊!!! 第19章 我欲穿花寻路(一) 用连滚带爬来形容大概有些夸张了,但云摇确实是同手同脚地,把快要僵成块石头的自己从慕寒渊的身上,“搬”进了床榻最里的角落。 挪远了,也看得更清楚了。 慕寒渊就被那条白绸绑在床栏前,发顶的银丝莲花冠有些歪了,半坠不坠。松散的墨丝迤逦长垂,像司天宫外流玉琼堆织起的一缎青云,倚着被扯开腰间玉带的雪白宽袍,显出几分他素日从未有过的倦懒慵怠。 只是他眼尾低曳着,长睫遮阖,又迤下了些不近人世烟火的冷淡。 云摇不敢再往下看,心情绝望地偏开脸:“如果我说,不管我刚刚做了什么……都是因为走火入魔,失去神志了,你信吗?” 慕寒渊阖着眼,如若未闻。 云摇有苦难言。 ——也是,换了她也不信。 谁家走火入魔扒人衣服也就算了,还知道提前拿法器白绸把人捆上的? 要不是罪魁祸首就是自己,云摇都得觉得这一定是蓄谋已久居心不轨。 寂然如湖面上的冰花漫延。 云摇少有地无地自容,正准备落荒而逃,而朝着榻外探出一只爪时,她听见了一声极低的轻叹。 “师尊此番话意是,你已不记得方才所作所为?” “…啊?”云摇一愣,保持要爬到他身外榻下的姿势,僵停在了那儿。 虽然她确实一点都不记得发生了什么。 但这话听着,怎么那么有逃避错误推脱责任的嫌疑? “那便忘了吧。” 慕寒渊不待她回答,淡声道:“若师尊已无碍,还请为弟子解开。” “解开什么…?” 云摇回眸。 就见慕寒渊动了下还被绑着的手腕。 “啊,好。”云摇立刻调转方向,施术去解慕寒渊手腕上束在床栏前的雪锻。 白绸上犹闪着封禁符文残留下来的金光,又是加固,又是缚灵,缠了里三圈外三圈,生怕被绑的人逃得掉一点。 ……走火入魔也没耽误施法,这白绸绑得是真结实。 封禁下多了,云摇自己解都费劲。还好这一趟之后,她三百年前的神魂记忆恢复了许多,也顺便能从残留的法术气息上确定—— 白绸上的封禁切切实实是她留下的,半点没冤枉。 于是难得折了一身散漫劲儿的云摇连脑袋都垂得更低了。 她一边解一边中气不足地问:“你,不问别的了?” “师尊既说了,弟子便信。”慕寒渊似乎又恢复了往常那副冷冽脱俗的谪仙气度,声音里也听不出什么情绪起伏。 云摇感动得很。 世上竟有这么善解人意的徒弟么。 正巧最后一圈金光咒印被散尽,慕寒渊轻缓抬手,他抚过发红的手腕,语气也淡:“毕竟您若真想做什么,不必停手,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