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骁冷哼:“公主,你可别忘了,当初大胤亡国,他们东厥可是帮凶!”
沈绾哑然,死死攥紧的手指关节隐隐发颤。
“贺骁,我从来不知世上还有你这般厚颜无耻之人。你有什么脸在这胡乱狂吠!当初若不是你和你父亲与晋王里应外合,大胤何至于此,若论亡国罪人,你才是第一人!”
沈绾声嘶力竭,字字千钧,贺骁被骂得渐沉下脸。
一抹阴冷浮上唇角:“公主既然执迷不悟,那我也不用客气了。”
“杀!”
一声令下,铁甲攻城,定北军的战力远远超出沈绾预料,只听“轰”地一声,城门被撞开。
冰冷而强大的生力军如驱雷鸣,彻骨寒意瞬间攫取心脏。
残存的东厥军本就体力不支,而沈绾带来的战士与对方数量悬殊,很快陷入苦斗。
贺骁手提利剑一步步登上城墙,铁靴落在砖地上,发出噔噔声响。
乌兰朵握紧刀柄,果断将沈绾护在身后。
“你想做什么?”乌兰朵目露凶光。
贺骁的脸落在残阳里,被切割成明暗两块,衬得嘴角弧度越发可怖,冷冷望向沈绾,“公主,你本来就是我的,当日在葪州城外没能把你带走,今天,你注定逃不掉。”
“放肆!”乌兰朵足尖点地,劈刀而下。
可贺骁早有防备,反手作挡,挥剑猛地一挑,乌兰朵扑了空,旋即被两旁士兵钳住。
电光火石间,忽听空中传来一声唳啸。
沈绾正晃神,海东青却如闪电俯冲而下,那速度和力道太快太猛,让人躲闪不及。即便贺骁反应迅速,抬臂击挡,可锋利的尖喙还是划破右臂,皮肉绽开,血液如同开闸的洪流,瞬间流满整只手臂。
“啊——”剧烈的疼痛肆意蔓延,贺骁面目狰狞,嘶声咒骂,飞身上前一把掐住沈绾。
尚未受伤的左臂暴起青筋,沈绾被他提到半空,像只被钳住的小鸟堪堪坠在城墙边缘,只要脖子上的力道稍稍一松,她便会万劫不复。
“为什么?”贺骁眼眶充血,“我们曾经都定了亲事,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放、放开……”
贺骁状若癫狂,在风中呓语:“既然你不识抬举,那就去死好了!”
脖颈倏尔一松,沈绾感到一阵失重,再无支撑的身子迅即下落。城墙数丈,足以致命。
视线里的景象急速滑落,耳边只剩下寒凉呼啸的风声。
真的要死了吗?
不,她不能死!
身体倏尔触到什么硬物,却不似地面冰冷。
沈绾下意识抬眼,心头一震。
男人刀削斧凿的侧脸冷峻无畴,同每回梦中出现的别无二致,只是此刻他的怀抱温暖又真实,再也不是一触即破的幻影。
“阿翊……”
沈绾头一回知道,原来一个人心脏的跳动声可以这么清晰,清晰到根本无法掩藏。她仿佛又看到当年那个为她奋不顾身的小影卫,不由失神低唤。
“嗯,我在。”谢翊轻声应着,极尽温柔,手臂紧了紧,仿佛是在抱着什么失而复得的宝贝,小心翼翼。
“阿鸾,我来迟了。”
第59章
低沉的声音落在风里,很快消融无痕,可晦暗的眼底难掩心疼与后怕。
刚才看到她从城墙摔落,他的心都快从喉咙里跳出来。
她要是出了什么事,他不疯了才怪。
谢翊抱着沈绾飘飘落地,刚一站定,脖颈忽然一痛。
小兽张开利齿,在皮肉处狠狠落下一印。
薄唇溢出一声闷哼,“做什么?”
沈绾抿着唇,清眸一眨不眨盯着他,“报复。”
他一声不吭就消失,莫名其妙玩假死,害她担惊受怕这么久,后来还趁她意识不清搞偷袭,被欺瞒这么久,她总得做点什么泄愤。
如果真有利齿,她恨不得咬死这狗男人。
喉间一声低笑,谢翊捋顺她耳边发丝,薄唇凑上前:“既然阿鸾这么有兴致,那我们晚上继续?”
沈绾面上一红,双手忿忿一推,都这种时候,他还有心思跟她调情?
“报将军——”一士兵几步上前,拱手禀告:“敌寇皆已伏首。”
沈绾这才回神,只见谢翊身后数万大军如潮水般涌来,每位士兵仿佛都经过精心训练,身手狠辣果决,犹如天降神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