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死?
耶齐雷面颊肌肉不住一抽,掌心骤然卸了力,她既然想死,他就偏不让她死。
既然她连死都不愿屈服,那他就要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他倒要看看,在她见识过什么是真正的深渊地狱后,能不能向他低头!
“来人,送去教坊司。”耶齐雷冷声吩咐,恨意未消的眼神扫过,仿佛在打量濒死的猎物,“告诉那些人,不必手软。”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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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前朝以来,为处理获罪官员女眷,皆会将她们没入教坊司为奴,除了提供歌舞表演,还要为达官贵人提供各种享乐服务,名义上虽是卖艺不卖身,可只要这些权贵提出要求,官妓们根本没有拒绝的余地。
后来拓摩入主,礼乐式微,这些异族子弟愈发丧心病狂,耽于享乐,对司里的女子极尽玩弄,甚至还弄出不少人命。渐渐地,这里彻底演变成官营妓院,女子一旦入了这里,叫天不应叫地不灵。
“啪!”大门重重合上,沈绾被人一路拖拽,扔进一间厢房。
“宋司乐,我家主子给你送来个新货。”
花鸟美人屏风后,施施然走出一位瘦高白面、身着雪青色织金绫袍的男人。此人五官虽不出众,但体态风流,这种特殊韵味在男人身上极为少见。
一双柳叶眼上下扫视了眼沈绾,咂舌道:“面皮生得倒是不错,只是可惜了……”
精明的视线瞬间落到沈绾受伤的脚腕处。
“她这腿跳舞是不太行,可弹琴奏乐供人取乐倒是绰绰有余。”来人解释道,“我家主子说了,近来天气炎热,那些个大人物心火旺得厉害,就让司里的新人给他们好好败败火。”
宋司乐心领神会,乜着眼道:“我心里有数。”
“那——司乐大人多费心了。”
来人掩门退去,沈绾勉力坐起身,下意识往墙角靠去。
“姑娘,来到这,你可是躲不掉的。”宋司乐居高临下,睨着眼道,“无论曾经是官家小姐还是侯爵夫人,一旦进了这里,干的都是侍候人的活,尤其是伺候男人的活。”
“瞧你这样,怕是毫无经验,我当派人好好教教你。”
嫌弃冰冷的话音刚落,便有两名壮汉推门进来,门扇开合之际,门外隐约传来女人的哭喊声,即便隔着长长的厢房走道,还是能听出凄厉悲绝。
“你们两个仔细教她,让她清楚伺候人的本事,”宋司乐低声吩咐,“注意留口气。”
两名壮汉得了指令,互相对视一眼,像履行程序般步步紧逼。
“别过来!”沈绾攥紧衣襟,一双眼睛冷如寒潭。
可两名壮汉根本不为所动,边向前靠近边脱起衣服,露出精壮的胸膛。
没了武器,没了外援,她此刻已是避无可避!
眼看男人的手覆上肩头,沈绾牙根紧咬,骤然出声:“慢着!”
她的声音太过大声,壮汉动作不由一滞。
“这位司乐大人,我能跟你单独谈谈吗?”沈绾竭力压下心中恐惧。
宋司乐淡漠瞥了眼,“如果你想耍什么把戏,趁早断了心思,走到这一步,你即便是想死也死不了。”
“不,我是想说……”沈绾眸色一定,抿唇试探道:“我尚是完璧……与其随便叫人毁了清白,不如留着,对大人或许另有用处。”
“哦?”宋司乐眉心一动,眼梢微眯,“有些意思。”
沈绾继续道:“我与大人无冤无仇,与其鱼死网破,不如我为大人效劳。大人虽为司乐,可教坊司的月俸想必不高,用我来为大人换些体己钱,何乐不为?”
沈绾所言并非没有道理,教坊司虽归朝廷管辖,每年由户部支出特定经费,可随着前来消遣的官员越聚越多,效仿民间为美人一掷千金的风俗也渐渐形成。
这世道,没人会跟钱过不去!
若是才色双全且完璧的姑娘,的确能叫出不菲的价钱。
宋司乐思索片刻,目光悄然落在眼前女子令人惊艳的脸蛋,眼角轻挑:“会弹琴吗?”
“会。”
宋司乐脸色稍霁,“很好,我们这里的姑娘都是凭技艺傍身,有些个老爷大人来这可不是单单看一张皮囊。弹首曲子我听听。”
厢房一侧便摆着一架古琴,沈绾眼底闪过精光,深呼了口气,平复下情绪后艰难爬到古琴边,指尖轻捻慢挑,悠扬音符流泻而出。
这曲子虽是来自民间,可她幼时听乐工奏过一遍,深觉好听,就跟着学了下来。
最后一枚音符结束在琴弦上,宋司乐眼中露出意外:“弹得还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