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绾抱着双膝靠在墙角,脚腕和脊背的痛意早已令她麻木,沉沉的脚步声从远处传来,直到在沈绾的牢门前止步。
钥匙穿过锁孔,铁链应声掉落,狱卒打开牢门,站在门外看守,来人一身暗袍,面容却十分陌生。
“沈姑娘,我家主子要见你。”
沈绾抬起寂静无波的眼,“你家主子是谁?”
那人冷笑:“跟小的走就知道了,事到如今,姑娘也没有选择的余地。”
沈绾由于脚上有伤,一路由着一名狱卒半拖半架,跟在此人身后。
刚过一道转角,蓦然侧目,只见沈葭张着一双空洞无焦的眼,坐在里间一侧牢房里,整个人看上去消瘦许多。
视线骤然一滞,脚下的步子也不禁放缓,身旁狱卒见状不耐道:“看什么呢?快点!”
沈绾抿了抿唇,悄然移开视线。
还好,三姐姐看起来只是面色苍白,似乎并未受过刑。
一行人又转过几个道口,来到一间密室,房里四周皆是石墙铁栅,唯有角落里三三两两的油灯幽幽散着亮光。
沈绾留意到,对着门口一侧的墙边摆满了刑具,明显是间审犯人的刑讯室。
“主子,人带来了。”
话音落下,靠里一侧的墙壁瞬间点亮一排油灯,微微燃起的烛火渐渐映出耶齐雷阴森的面容。
“小美人,我们又见面了。”
待看清眼前人后,沈绾视线顿了顿,嘴角勾起一个鄙夷的弧度,轻嗤道:“这刚出事,王爷就等不及来看我,小女子真是受宠若惊。”
耶齐雷缓缓上前几步,凑到她身前,轻轻嗅了嗅,像是闻到什么觊觎已久的味道,满足地勾起嘴角,“都这么久了,小美人还是像当初一样的脾气。不过没关系,我今日给你带来个人,等你见过之后,再考虑要怎么同本王说话。”
抬手一挥,立即有随从上前,沈绾这才发现原来耶齐雷身后还蒙着一块巨大的墨布。
随从抬臂一揭,布块飘然落下。墨布背后的景象映入眼帘,沈绾的心脏霎那间揪成一团。
黑布后是根玄铁浇铸的柱子,浑身血迹的女子双眸紧闭,纤细的双臂高举,由铁链拴着死死绑在柱上。两只纤细的脚踝踏在矮凳,似乎也被铁钉牢牢钉住,脚背处已是模糊一片,蓬乱的头发虽遮住她的半张脸,可沈绾还是一眼认出
——是春桃!
这样残酷的刑罚,耶齐雷他居然用在一个小姑娘身上。
“你——”血液随着滔天怒意漫上眼角,沈绾顷刻间变了脸色,朝耶齐雷发出一声低吼:“你到想做什么!”
“看来我这个礼物,小美人是喜欢的?”耶齐雷自上而下俯视道。
“她不过是个小姑娘,你抓她做什么?”
“小姑娘?”耶齐雷冷嘲:“本王也没想到,这小丫头竟是个狠角色,我的人为了抓她可费了好一番功夫。这丫头的骨头太硬,审了半天愣是没从她嘴里扒出一个字。”
“不过没关系,”耶齐雷越说越兴奋,“你派她不过是想找代鄯商议对策?可那又能怎样?你以为现在还有谁能救得了你吗?”
刺耳的笑声回荡在幽暗密室,沈绾紧了紧拳头,咬牙叹道:“说吧,你想要什么?”
耶齐雷转回身,指头勾起沈绾颈侧一缕秀发,轻嗅一口,道:“我想要的,你应该知道。”
沈绾冷然瞥过脸,眼神轻蔑地像在看一条狗,“我真是从来没有看走眼,你还是像当初一样,令人恶心!”
耶齐雷眼中闪过一丝怨毒,转而被阴冷的笑代替,“在这逞口舌之快有什么意义?那位小姑娘可正受着苦刑,就看你愿不愿意救她了。”
房中静得落针可闻,沈绾深呼了几口气,眼神决然:“你放了她,我跟你走。”
耶齐雷眸中一闪而过得逞的喜色,指尖轻抚沈绾柔嫩的脸颊,徐徐道:“好,你同本王回府,先把我伺候得舒服了,我自然会将小丫头放回去。”
“不,你先放人。”沈绾态度坚硬,示意自己的伤势,“你知道的,我跑不了。”
耶齐雷顿了片刻,双手背后颇有自信道:“好。”
沈绾甚至没来得及同春桃说上话,便被耶齐雷带上了马车。
马车一路驶向巴泰王府,沈绾双手被绑着,刚下马车便有两名婢女上前,一左一右将她扶住。
“把她带下去,好好梳洗一番,送到本王房里来。”耶齐雷粗声吩咐,婢女目不斜视,低头应是。
与其说是服侍梳洗,不若说是在检查,婢女服侍她洗完澡,又从里到外给她换上一套新的衣服,方才确定她身上除了那把精致的匕首外,别无他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