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绾握着伞柄的手紧了紧,眼看快到马房,她这才意识到什么,忙拍拍他的肩,“快放我下来!”
“怎么?”
沈绾急着解释:“让人看见不好。”
“怎么?怕我给你丢人?”谢翊挑眉。
“哎呀,不是……”沈*绾挣扎得厉害,谢翊扭她不过,只好将人放下。
沈绾脚刚一站地,迅速与他拉开距离,“我近来是非已经够多了,在这里可不想再惹眼。”
说着,将伞柄重又还到他手中,走了几步,不放心回头看了眼,“雨具我收下了,晚些会自己回去。”
沈绾摆着手,丝毫没有留客的意思。
她这是……赶他走?
谢翊的脸色沉了沉,撑着伞立在雨中不语。
不远处小马官的声音由远及近,“老天保佑,这些马祖宗可算找着了。”
不经一打眼,恍惚瞧见马房边闪过一抹人影,再仔细一瞧,那影子竟瞬间消融进雨雾中,不见一丝踪迹。
“真是见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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及至晚间,雨势终停,残留的雨珠顺着屋檐滴答落下,在积着水洼的砖地上溅起丝丝涟漪。
沈绾收起雨具,迈进了将军府门。
她心中一路忐忑,依着谢翊的性子,白日这般对他,他不知恼成什么样。
“姑娘回来了。”春桃像往日一样上前迎接,可面色却不大好。
“将军呢?”
“在、在书房。”
见春桃面色怪异,沈绾刚想开口,一抹朱色裙摆映入眼帘。
乌兰朵面若春花,眉眼盈盈,正巧从院内走出来,“沈姑娘,好久不见。”
沈绾见她一身女儿装扮,甚是明艳娇俏,心头微微一动,恭声行礼:“公主得胜归来,还未来及恭贺。”
“不过是跟在烈将军身边积攒经验罢了,说起来,上回这场仗的确不好打,你们胤人可真是……”
她顿了顿,意味深长翕动嘴唇:“不容小觑。”
沈绾不解她话中含义,乌兰朵也没与她多说,转头望了眼身后书房,随后朝她摆了摆手,大摇大摆迈出门,“别多心,我只是来送药,里面那位可一直等着你呢。”
沈绾紧了紧手中包裹,直到倩影消失进夜色中,她还迟迟没有移动步子。
“姑娘怎么不进去?”春桃示意身侧小厮掩上大门,“将军说姑娘回来得晚,一定没吃东西,让奴婢给姑娘备下点。”
沈绾这才注意到春桃手中的食盘,上面摆着一碗清粥和几样小菜,样式虽不多,可看着很是精致,一眼便知是用心准备过的。
心头一暖,终是叩响房门。
良久,屋内无人应答。
沈绾深呼口气,边推门边硬着头皮道:“将军,我进来了?”
书房寂静,桌案藤椅边皆不见人影,沈绾环屋四视,见里间屏风后似有人影晃动。
许是那屏风太过轻薄,映出的影子也明晰可见,沈绾鬼使神差走上前,缓步绕过屏风,正瞧见谢翊衣衫半退,俊眼低垂,手持药瓶正在上药。
男人的身体看上去清健有力,骨肌分布均匀,经脉线条利落又清晰,当真是极具视觉冲击力。
只是此刻,上面明显布着几处伤口,由肩胛骨延伸至后腰,看上去触目惊心。
原来,他真的受伤了。
看来南征这场战役打得并不容易。
后背的伤口难以触及,谢翊勾着手臂,显然有些使不上劲。
“我来。”沈绾忙将手中东西放下,从后接过药膏,“将军要上药,怎么不唤人进来伺候?”
谢翊用余光扫了眼身后人,由着她忙活。
伤口虽已愈合大半,可沈绾还是小心着手上力道,生怕弄疼了他。
室内静谧,只余彼此的呼吸声。
“将军……还生气呢?”沈绾试探开口。
谢翊垂着眼,声音低沉:“不是怕人看见?”
“……”
这男人,还真是小心眼。
“将军待我好,我心里明白。”沈绾柔声解释,“可如今流言纷扰,我不想成为众矢之的。御马司认识我的人不多,难得落个清静,将军若是将这份好时刻昭于人前,岂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