廿八夜,戌时半!
德州遭敌重兵围城,连鏖两日,弹尽粮绝,十万火急!
培忠副将段宏才,这时拖着伤体赶至北关中段,意要谏言劝得主将下令撤军突围!
可统将培忠闻是,却厉色驳回!
“将军!”
“将军呐!”
“听我一言,下令撤军吧!”
“再不撤,就全打没啦!”
宏才惜得全军将士之命,执拗敢言犯上!
“住口!”
“你给老子住口!”
培忠不悦,翻了脸皮,一脚蹬在宏才肩头,将其踹仰于地!
想是气急间,他也是忘了宏才之伤!
如此一脚,宏才不备,仰翻下去当口,腰间鲜血自刀口溅出,溅到身前碎石瓦砾之上!
培忠由趁旁在火光,见之如此,心有难忍,一时欲作探手去扶,抽手到得一半,堪又咬牙忍住!
“将军!”宏才却亦不为此般所扰,踉跄稳下身形,重捂伤口处,忙便再度单膝跪直身子,依旧续要为谏!
“唉!”培忠跺脚。
“你这憨才!”
“怎就不肯痛快离开?!”
“眼下德州城,是四面被围,困守独战呐!”
“建奴鞑子兵,吸取上次教训!”
“这回一露面儿,就是一味猛攻,两日来,竟丝毫不给咱任何喘息之功夫!”
“所为,再明白不过!”
“就是欲要凭借优势兵力,赶在咱援军到来之前,破得城去,以免夜长梦多呀!”
“这节骨眼儿上,四关皆在与敌交锋!”
“此等局面,你叫我命全军撤退?!”
“怎个撤法儿?!”
“旦有半分思退之意,弃城防,逃遁出,届时必定军心大乱!”
“咱眼下合军全部,他妈有一个算一个,还能战的,还剩几个脑袋?!”
“还突围?!”
“恐是一遭弃城而出,叫得敌手趁虚外部!”
“到那时候,怕连关前都难合纵突击出去,便被得尽数消耗于阵中了呀!”
“你身是副将,这层道理,你岂能不知?!”培忠训示。
“将军!”
“可,可如此下去,又与等死何意呀!”
“援军这般刻还为杳无音讯!”
“要我说,不如分去两部!”
“将军呐,你走南关!”
“我率部再作坚守半刻,兜走东关,两分之下,前后两面突走,总能跑出去些人手哒!”宏才既晓培忠之意,这会子言来此话,便为有意舍身,欲替培忠断后是矣!
“放你娘的屁!”
“老子是全军统将!”
“断后替死的活计,还轮不到你小子!”
“休再啰嗦!”
“速去突围报信吧!”
“我瞧这儿就挺好!”
“今儿个,我孙培忠就打算埋在这儿啦!”
“滚!”
“快他妈滚蛋!”
“再迟去一步,老子先斩你个抗命不遵!”
培忠凛然绝决!
再不给宏才多辩之机!
“杀——”
言罢,其一手抽出插地长剑,大吼一声,再为奔着新轮攻势强咬上来的鞑寇,奋勇喊杀过去!
“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