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霍初宵回了个好,对面再没有回复。 他等了一小会儿,发现季宗明真的消失了,还有些不习惯,总觉得对方是不是有点冷淡?不过大约是工作忙,人家也没空在他身上浪费时间。这样想他就觉得合理了。 果不其然,第二天,天上就飘起细细的小雪,像水晶球里一样纷繁,他当时还在泡温泉,眼看着凉丝丝的雪融化在温泉的雾气中,忽然觉得无比安逸。 如果以后能永远这样下去就好了,他是个没有野心的人,就这样避世而居,画他的画,赚他的小钱,有一间属于自己的房子,不用被任何人摆布…… 霍初宵一个人缩在温泉里,看着眼前空荡的景色,忽然又感到一阵寂寥。 之前的这段日子,他一直在渴望着摆脱过去的一切,包括所有他认识的人,他的家庭。现在似乎终于要成功了,他却莫名地觉得孤单。 如果现在这一刻他欣赏到的美景,能有个人分享,是不是会比一个人独享更快乐? 他现在是不是已经开始有了足够的底气,去为另一个人付出感情,而不再担心被讨厌、被厌倦? 霍初宵怔怔地想着,直到他忽然听到不远处的天边传来轰隆隆的响声,才蓦地回过神来。 手机铃声响起,是楚柏雅打来的电话。 “霍老师,外面有人在放烟花啊,要不要一起出来看看?”楚柏雅的声音透着兴奋,像是十几岁的中学生那样。 霍初宵这才又抬头看了看天空,发现响声过后,确实有礼花在空中二次炸开的刺啦声。只是从他这个角度,看不到那么高天空。 与其沉浸在这种莫名哀伤的情绪里,不如出去走走。他这么想着,也就换上浴衣,穿着酒店准备的木屐,走了出去。 外面已经聚集了一些人,大部分都是他们剧组的成员,正三三两两凑在一起抬头望着天。 又一声巨响,天空炸开一片火树银花,火星子像雪一样落下,又在半空中燃尽,人群兴奋地拍着照,楚柏雅看到他走出来,立刻就迎上前去。 “来,站前面看得更清楚。” 霍初宵有点怕礼花的声音,用手捂着耳朵,但还是满怀憧憬地抬头看,眼睛里倒影着礼花的光影。 楚柏雅不再看烟花,而是扭头看他,笑得不像往常那样开怀,而是带上了一丝不明不白的情愫。 但是霍初宵完全没察觉,兀自望着烟花,有点兴奋道:“今天是什么节日么?为什么忽然会放礼花呀?” 周围人也皆是不清楚的样子,不过不妨碍欣赏,不一会儿的功夫,不止是剧组里的摄影师,就连其他员工也都举着手机开始录像拍照。 楚柏雅贴着霍初宵的耳朵道:“应该今天拍合影的!” 霍初宵捂着耳朵:“什——么——?” 楚柏雅看着他像个怕冷的兔子似的,鼻尖冻得通红,笑了笑,没说话。 礼花放了有一刻钟的时间,还不见停止,楚柏雅觉得脖子仰得都有些发痛,身边的霍初宵却还全神贯注地望着,好似十分憧憬。 他正想借机说点什么,忽然听到耳边传来汽车刹车的声音。 一辆大越野从远处驶来,径直停在酒店门口,一个男人从驾驶座上跳下来,冬天冷风嗖嗖,他却只穿着一身深色迷彩服,显得凛冽非凡,脸上的表情也是冷冰冰的,比刮来的风更冷。 男人信步走到人群前面,直奔霍初宵而来。 在对方还没反应过来时,男人就道:“跟我走。” 霍初宵怔愣了好一会儿,手都不自觉地从耳朵上放下,呆呆地看着来人。 季宗明在他眼前挥了挥手,“发呆呢?” 霍初宵这才回过神来,迟钝道:“你……你不是在国内?” 季宗明就笑:“只许你出国,不许我出国?走吧,我带你去山上,看烟花更漂亮。” 他说完,也不管对方什么反应,拉着手就径自往车上走。 楚柏雅伸手想要拦,季宗明的视线便像鹰一样射过来,“楚先生,谢谢你照顾他。” 楚柏雅顿了顿,心里却有点觉得好笑。季宗明眼里的敌意太明显,明显到应该只有霍初宵才看不出来的地步。他心说:这是看到那张合照了。 季宗明确实看到了,看到当时肺差点气炸了。 他当时还在开会,正百无聊赖地听着手下汇报成果,随便翻了翻手机,结果就看到#楚柏雅追星霍初宵成功#,以及#楚柏雅霍初宵合照#两条热搜词条。随便点进去一看,他妈的热搜第一条就是那张合影。 只见两个人明显穿着同一个酒店提供的浴衣,款式一样,只是颜色稍有不同,猛一看跟他妈情侣装一样,还靠得挺近,楚柏雅甚至热情地伸出手揽着霍初宵肩膀,肩头那只手格外刺眼。 配字也是刺目,什么追星成功,还艾特人家? 跟你很熟么?霍初宵微博一千万粉丝呢,有什么好显摆的? 而且两个人贴那么近,衣服都压出褶子来了!看不出霍初宵一脸呆样,完全没反应过来发生什么了么!偷袭,绝对是偷袭,你看霍初宵都没回复! 然后一刷新,显示:霍初宵一分钟前赞过。 季老板气得一摔笔! 台上原本侃侃而谈的手下一个哆嗦,惊恐地望过来。 季宗明抬头看一眼,意识到自己失态了,咬牙切齿道:“继续。” 手下眼泪差点下来,业绩这不是疯长中么,赚了这么多钱老板咋还拉这个脸?难道是他今天穿得太丑么…… 等到会议结束,季宗明飞速回到办公室,就对秘书道:“订一张今晚去北海道的机票,越快越好!” 秘书一愣,却见他一身的煞气,于是忙手忙脚乱地应下,心说好好去日本干嘛,祈福嘛?好像确实有说稻荷大神很灵,但稻荷在北海道……么? 季宗明收到霍初宵的信息时,已经抵达了日本,正在四处搜罗烟花,听说剧组为了看初雪要在北海道多留几天,他瞬间觉得自己这趟来得没毛病。 楚柏雅这小子,绝对狼子野心。 等他终于紧赶慢赶,在初雪这天到达霍初宵所在的酒店附近,一边命令手下人放着烟花,一边独自一人开车来接霍初宵。 他还没开到酒店门口,就见一群人正仰头看着天,其中最惹眼的那个,穿着印有暗纹的浴衣,还是一样的不会照顾自己,这么冷的天,居然赤脚穿着木屐,宽松的衣物更显得身形瘦削,在冷风中仿佛马上就要被吹走。 季宗明立刻把自己穿着的大衣脱下,将人领过来后,又帮他穿上。 大衣里还带着季宗明的体温,霍初宵感觉到,觉得比楚柏雅的体温还要更炙热一些,他不自觉地裹紧了些,仰头看着对方,有些迟疑地问:“礼花,是你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