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楚清坐了起来,接过秦梧洲端来的药碗问道。 “真的。” 楚清试探着抿了一口,确实如秦梧洲所言,他缓缓将药喝光。 秦梧洲顺手接过楚清喝尽的药碗,随手放在一旁的桌上。 “为何非要自己动手?”尽管秦梧洲知道以楚清的脾气,楚郁在他的雷区反复横跳,注定没什么好下场,更何况先前丁兰七倒在府邸门口时,楚清的反应着实令人不安,如今看来,楚清在那时就计划好了,要亲自解决楚郁。 楚清眼眸低垂,他轻声道:“因为恨,恨他要无数无辜的孩子为他的贪婪丧命,也恨自己当初无能为力……” “丁兰七长得很像我已故的亲人,”楚清想了想还是同秦梧洲解释道,“当时确实有些失控。” “不要勉强自己,”秦梧洲牢牢地盯着楚清的眼眸,声音低沉,“你不想说,就不要说。” 楚清抬眸,秦梧洲的眼眸漆黑,带着些专执,但是更多的是细致入微的体贴与尊重。 “好。”楚清松了口气,“楚王先前突然来我府上,说是探望,却不知他究竟有何深意。” “楚王言行皆不可信。”秦梧洲想起先前偶然间听见,楚清并非楚王亲子,且楚王想要捧杀楚清的话语,提醒楚清道,“当年你亲生父亲在世的时候,与楚王关系很差。” “当年我在秦国,都曾听闻楚国太子才华横溢,白璧无瑕,只可惜天妒英才,英年早逝,如今的楚王那时候不过是楚国籍籍无名的废柴皇子。”秦梧洲结合前世,后来了解到的楚国历史,对楚清道。 “若是当年的楚国太子继位,楚国恐怕也不会如今日这般颓败。”楚清感慨道。 “楚清,如果你愿意的话,”秦梧洲郑重地对楚清道,“你会比你父亲更优秀。” “这天下需要一位明主。” 楚清倒吸一口凉气,秦梧洲……这是什么意思,他在试探自己,还是当真是这么认为的? “我并无此意。”楚清抬眸看向秦梧洲,史书上的明君都是007的卷王,他只是不想摆烂,更何况除了协助秦梧洲之外,他还想找机会回去。 “我本就将赌注全数压在你身上,”楚清略带些开玩笑的语气,说得轻松,“你可别让我输啊。” 权势对于秦梧洲而言,是立身的依仗,也是前世苦苦追寻一世的执念,但是如今于他而言却远远及不上眼前躺在床上,平和地注视着自己的青年。 若楚清想要权势,秦梧洲想,他愿意屈居其下,成为他手中最锋锐的利刃,因为他值得。 “我不会让你失望的。”秦梧洲的神色肃穆,像是发下什么誓言似的,“你的意愿,便是我剑之所向。” 楚清定定地看着坐在他床榻边的男人,心中触动,在书中,他看过这个人的所有过去,秦梧洲一步步从饱受屈辱的秦国质子,慢慢成长为统一天下的君王,他知道权势于他而言意味着什么,那是安身立命的基石,亦是终生的追求与抱负。 他从没有想过,自己在秦梧洲心中会有这么重的分量。 这份重视与情谊远远超出了楚清的预料,他不知该用什么方式去回应秦梧洲。 秦梧洲看着神色越来越凝重的楚清,安慰道:“楚清,你不必感到有负担,这是我的选择。” 楚清像是突然想通了什么似的,他笑着对秦梧洲道:“愿君长似少年时,初心不忘乐相知。”【1】 “希望我能成为奇迹的见证者。”楚清一眨不眨地盯着秦梧洲,接着补充道,“见证由你缔造而出的奇迹。” 楚清的目光纯粹而坚定,像是落入了星辰一般明亮,秦梧洲甚至没有发现自己动胸膛中心跳的速度早就快得异常,他从未有一刻如现在这般,想要将楚清揽入怀中。 秦梧洲的食指动了动,他想了又想,最后还是克制住了自己的冲动。 “府医昨日已经替你处理了伤口,今日该换药了。”秦梧洲不动声色地问道,“需要我帮忙吗?” 楚清点了点头,对秦梧洲道:“需要的,多谢了。” 秦梧洲向前伸出的手停留在半空中,他想了想,问道:“我帮你脱衣?” “不用不用。”楚清连连摇头,他很快就将自己的衣物脱去。 秦梧洲看着楚清衣下满身白色纱布,对于楚郁的恨意更重,若不是楚郁已死,他一定会好好折磨他,叫他明白什么叫生不如死。 纱布缓缓揭开,秦梧洲看着眼前的伤口,和府医处理伤口时相当粗暴的手法,秦梧洲的脸色又变得难看起来。 “怎么了?”楚清不明白,之前不是好好的,秦梧洲怎么看上去又生气了? “你府中的府医可以滚了。”秦梧洲的声音略带寒意,语气相当糟糕。 “……”楚清解释道,“昨日在马车中,府医能做到这样已经很好了,他毕竟医术有限,必然比不上你的。” 看在楚清的面子上,秦梧洲不欲与府医一般见识。 秦梧洲沉默地拿起药粉,小心仔细地替楚清处理着伤口。 有了对比,楚清不由得感慨,难怪秦梧洲对府医如此看不上眼,秦梧洲在处理他的伤口时,真的非常谨慎小心,他几乎感觉不到什么疼痛的感觉,对比起昨日府医的上药手法,简直天差地别。 玉白的背上,布满了血色的口子,看上去相当狰狞可怖,秦梧洲在处理楚清的伤口时,几乎无法想象昨日楚清究竟是如何承受下这些折磨人的伤害的。 由于药物中有安神的成分,秦梧洲替楚清重新包扎起来时,楚清已经混混欲睡,秦梧洲直接帮楚清重新穿上里衣,并扶着楚清缓缓躺下。 秦梧洲替楚清压好被角,他看着楚清的睡颜,眼神却偏执得似是要将眼前这人揉进自己的骨血中去。 楚王宫中。 大监颤抖着,将消息告知了楚王。 “陛下,二皇子……死了。” 楚王神色阴翳,他却没有急着询问二皇子的情况,反倒是问道:“贵妃的事情查的怎么样了?” 禁卫军副指挥使上前一步,行了一礼回道:“倪贵妃确与钱侍卫有染,此事证据确凿。” 楚王气得将身边的茶壶和一应物品全数扫落于地,瓷器砸在地上,发出一声巨响,碎片满地都是,香炉中的香灰倾倒在地面上。 “这个荡妇,”楚王怒气几乎快要化为实质,他指着门外,对副指挥使道,“你快去将那二人捉拿。” “是。”禁卫军副指挥使领命离去。 楚王的脸色异常红,他拼命呼吸着,似乎是被气得失了分寸,只有大监看在眼里,心中暗道不妙。 很快,禁卫军副指挥使将倪贵妃和钱侍卫押送了过来。 楚王没有说话,他走下高床,来到跪地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