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唇边,举止优雅又尊贵,柔声道:“师兄不想听。” 话音刚落,藤鞭宛如锋利的利刃,猛地一紧。 只听到一声清脆的像是木头折断的声音,应琢视线一阵颠倒旋转,耳畔还传来“咚咚”的脆响。 直到视线变成歪斜和仰视,他才后知后觉…… ——奚将阑竟用藤鞭,将他的头颅削了下来。 因方才去软椅上躺着了一会,奚将阑此时赤着脚,艳红裾袍曳地,踩着一地蛛丝积雪缓步而来,微微蹲下来用冰凉的指腹抚摸着应琢的脸。 “木头……”奚将阑面无表情地歪着脑袋,轻轻道,“你的真身在何处,我去杀你。” 哪怕说着“去杀你”这样的话,他的语调依然温柔像是呢喃爱语。 应琢不光右手是木头做的,整个全身都是仿制人类骨血做成,脖子被整齐削断,干净利落的平整切口处甚至还溢出点红色树根汁液,好似流血。 应琢头颅和身体分离,维持那伪造心脏的分神灵力也在不断消散。 他一动都不能动,却癫狂地纵声笑了出来。 “师兄,哈哈哈师兄……”应琢眼眸里全是泪水,痴狂盯着奚将阑那张脸,“你是在动手之前知道我是木头傀儡,还是动手之后?” 奚将阑温柔地说:“傻孩子,自然是动手之前。” 应琢看着他冰冷无情的眼睛,突然遍体生寒。 这是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他终于看出来自己这个满嘴谎话的师兄到底是不是在说谎。 应琢笑得更大声了,眼泪却簌簌往下落。 “轰——” 画舫外像是驶入深海,惊天动地的雷声猛地袭来,雪白雷光从外劈开,像是堆雪似的疯狂涌入画舫中。 奚将阑的眼神空茫一瞬。 黑猫再次蹦出来,爪子上结了个定魂咒,猛地拍在奚将阑脸上。 “定魂!” 奚将阑被拍得脸一偏,病白的侧脸瞬间浮现一个猫爪红印。 不过涣散的眸瞳也跟着聚焦。 “弃仙骨”还在源源不断为他输送灵力,奚将阑只是一瞬便察觉到外面熟悉的灵力。 盛焦,真的来了。 奚将阑死死咬了咬下唇,将苍白的唇咬出一道血痕来,疼痛让他保持清醒。 “快走——”黑猫来不及骂奚将阑,“盛焦肯定为奚清风的相纹画而来,让他去查!你先逃命再说!” 奚将阑眼神冰冷,伸出五指轻轻动了动。 他在判断自己此时的修为几何,若是孤注一掷能不能把盛焦的性命留在这里。 就在这时,一直安安静静默默流泪的应琢突然道:“师兄,奚家的其他相纹画就在画舫阁楼。” 奚将阑被打断思路,低头看他。 “师兄,师兄。”应琢又痴痴地喊了他几声,呢喃道,“我在中州——如果你想知道当年屠戮奚家的罪魁祸首是谁,那就来找我吧。” 奚将阑看了他半天,终于笑了:“好啊。” 他漫不经心地用指腹划过应琢还残留温暖的脸庞,嘴唇勾起:“……只要盛焦死了。” “我会杀他。”应琢满是泪水的眼神重新染上几丝炽热和癫狂,“我会为了师兄杀了他。” 明明是他在要挟奚将阑前来中州,最后提条件的却是奚将阑。 得到这句话后,奚将阑意兴阑珊地站起身,没有再管向他拼命保证的应琢,摊开掌心接了一捧冰凉的雪花。 同画舫融合的“三更雪”,不知要如何分离出来。 奚将阑摸了摸脸上的猫爪印,感知到画舫的禁制还能再撑一会,抬步朝着应琢所说的画舫阁楼而去。 果然如黑猫所说,整个画舫都是“三更雪”的气息。 黑猫跳到他肩上,为即将到来的盛焦紧张恐惧得不得了:“你又做什么?!” 奚将阑不答。 走到画舫阁楼之上,放眼望去,木墙之上全都是诡画。 奚将阑走过去,手指轻轻抚摸那微微蠕动好像还有生机的相纹画,紫色眸子黯淡,不知在想什么。 黑猫急得不得了:“走不走啊?獬豸宗的人都要打上来了!” 獬豸宗的盛焦的确要打上来了。 天衍珠带动天雷将画舫上一层接着一层的“乌龟王八壳”给一一击碎,直到隐约听到画舫里的声音,盛焦才面无表情将震耳欲聋的雷声隐去。 无声雷一道道劈下,终于彻底将所有禁制击破。 盛焦连个顿都没打,飞快进入画舫中。 只是匆匆扫了一眼,眉头一皱。 整个画舫全是交手的痕迹,雪花蛛丝散落满地,狼藉一片,最当中还躺着一个头首分离的身体。 细看下,竟是应琢。 盛焦脸色阴沉下来。 奚绝恢复灵力了? 看到盛焦上来,几乎半张脸都浸泡在泪水里的应琢突然恨恨道:“盛焦!” 盛焦冷冷和他对视。 哪怕被奚将阑把分神的脑袋削掉,应琢依然贼心不死,反而对奚将阑贪慕更甚,他一看到盛焦就想起奚将阑所说的“逢场作戏、鱼水之欢”,全是水痕的眼睛几乎嫉妒到发狂。 一想到奚将阑曾和这人翻云覆雨,应琢恨不得此时就从中州冲过来,将他挫骨扬灰。 盛焦厌恶地看着他,没等他嘴中说出什么让人不适的话,直接招来天雷。 一道无声雷落下,直直将应琢的木头身体全部劈成齑粉。 那道分神也被碾碎,让远在中州的本体受到重创,呕血不止。 画舫顶上似乎有声音传来。 盛焦快步上前,途中不知如何想的,又再次将“硬茬”的伪装皮囊披上,甚至猛地一甩手,把一直缠在他手腕上的天衍珠直直扔飞出画舫。 ——独属于盛焦的灵力气息被完全掩盖住。 盛焦这才进入画舫顶端。 奚将阑并没有逃走,此时正背对着他站在一堆相纹画前,微微仰着头,散乱的乌黑墨发和绯衣交融,垂曳在地上,微微盘出几个圈来。 听到脚步声,奚将阑面不改色,淡淡然地偏头看来。 只是一眼扫过去,他愣了下。 来人不是盛焦吗,怎么是獬豸宗那个硬茬? 奚将阑不动声色和“硬茬”对视,体内“弃仙骨”的灵力依然充盈,让他不着痕迹感知此人的灵力。 的确……不像是盛焦。 且也没有天衍珠的气息。 盛焦和天衍珠从不离分,就算用障眼法怕也是将珠子隐去,不可能没有半分气息。 奚将阑和盛焦对视好一会,突然笑了起来,殷红的唇像是由鲜血擦拭成的,柔声道:“大人啊,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咱们又见面了。” 他喊“大人”时,又是那副时时刻刻都在撩人的慵懒语调,好像刚才面无表情浑身杀意的他只是个幻觉。 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