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这么早?”许瑛放下浇花壶,笑容满面拉着方简去饭厅。
“这还早?”方简看看墙上的欧式大钟,已经快九点了。
许瑛仰头指指楼上:“比周可早多了!周可你知道吧?周辞他妹,今年十五岁。”
方简点头:“听说过,很期待跟她见面。”
许瑛:“她这会儿正做梦呢,晚上忙着搞乐队,清早才回来。哎,我这闺女啊,一百斤的体重,九十九斤全是反骨,太不省心了!”
方简想起昨晚忘了把送小姑子的吉他拿出来,忙说道:“这个年龄段都叛逆,没关系,她爱玩音乐就让她玩吧,我给她准备了礼物呢。”
许瑛笑了笑:“吉他是吧?昨晚周辞叫人从车里取回来放她房间里了。这丫头忙着睡觉,估计没发现,等着吧,下午她醒了,可得缠着你。”
方简替婆婆拉开餐椅:“缠着我好呀,说明很喜欢我这个嫂嫂。”
吃完早餐,周辞匆匆赶往公司上班,方简则留下来陪公婆,她性格好,嘴巴甜,把二老哄得开开心心。
下午四点周可终于睡醒,抱着吉他下楼,跟方简一见如故,果然如许瑛预料,缠着方简没完没了地唠,晚饭时嘴也没停过。
“可少说几句吧!得亏你哥今晚有应酬,要是回来吃饭,又得教育你一顿。”许瑛被女儿叽叽喳喳吵得头疼。
周可撇了撇嘴:“跟我哥吃饭那才叫累,闷不吭声的,多没劲呀!吃饭就该欢欢喜喜啊,你一句我一句,大家说说笑笑,多热闹?我哥规矩那么多,跟他生活太没意思了,唉,真是委屈你了嫂子!”
方简在心里为这番话默默点赞,面上只是摇头一下,给这位招人喜欢的小姑子夹了许多菜。
晚饭后,许瑛母女都舍不得方简离开,留她在多住几天,作为周家媳妇,她没法拒绝,只得给周辞发消息求救。
方简:【哥哥救我!!!】
四十分钟后周辞才回:【刚才开会。怎么了?】
方简:【妈妈和可可留我在家多住几天,可是人家想回公寓……】
要不是为了不用在这儿跟他同屋同床,方简是真撒不了这个娇。
周辞:【为什么?】
方简咬咬牙:【人家想跟你过二人世界……】
等了很久也没等到周辞回复,方简心慌起来,连着发好几条催促。
方简:【真的真的真的!】
方简:【只想跟哥哥在一起嘛!】
方简:【哥哥哥哥哥哥理我!】
方简:【不回我是不是因为我不想留在你家,生气了?】
时间越来越晚,方简握着手机等啊等,等到家里人都睡了,周辞也没回她。
时针指向十一点,方简长叹一口气,倒在沙发上,双手合十,闭眼祈祷今晚周辞醉得没法回来。
正潜心求神,门口忽然传来动静,方简睁开双眼,瞧见周辞正倚着门框,双手揣兜,歪头看着她。
完了,又他妈喝醉了。方简见他这副样子,一看就知道没少喝。
周辞冲她招了招手,她屁股没挪地儿,牢牢坐在沙发上:“今晚你自己睡床,我、我可不跟醉汉睡一张床!”
周辞又招招手:“过来。”
方简微愣:“啊?”
周辞:“走,回家。”
方简没反应过来:“这不就是你家么?”
周辞:“回咱俩家。”
方简:“……”
早不回晚不回,偏偏这时候回,到了那儿孤男寡女的,他还喝得醉醺醺,方简觉得自己没比留在这里安全多少,冷着脸摇头。
周辞走进房间,关上门,来到她跟前,俯身凑近她的脸。
“生气了?”他嗓音低沉,含着笑腔,眉目几分不羁和痞。
方简算是看明白了:“周辞,你怎么喝完酒就——”
她停下来,把话咽回去,冷眼睨他。
周辞眉心微拧:“嗯?”
她说不出口。
周辞站直身子,方简以为他要走开,不想这人忽地抬手捏住她下巴,轻轻抬起她的脸,笑了:“我喝完酒怎么?”
方简一把打开他的手,凶巴巴瞪去:“喝完酒就浪!”
周辞笑出了声,醉眼迷离望着她:“那你希望我正经点,还是浪一点。”
方简心想:当然是希望你离我远一点!
“大、大晚上的,别发酒疯,我、我困了先睡了!”
她倒回沙发上躺着,两眼紧闭。
周辞喝得有些晕,不太清醒,平日拿着劲儿那股气质没了影,低头俯身在她耳边轻轻开口:“哥哥也想你,想跟你过二人世界。”
方简飞快扭头,脸冲着沙发靠背,生怕跟他贴脸。
“下午太忙,就没回你消息,别生气。”男人薄唇几乎碰上她耳廓。
方简心提到嗓子眼儿,屏住呼吸,动也不敢动。
“简简,跟我回家好不好?”
他温热的气息呼在耳朵上,弄得她发痒,她忍不了了,抬手正要一巴掌扇去,这人猛地栽倒,大半个身子压在她身上。
方简惊呼,用尽全身力气将他推倒在地。
地上的男人翻了个面,没再搞出动静。
方简怕他摔死,赶忙伸手探鼻息,几秒后舒一口气,起身跨过他,自个儿去床上躺下。
辗转反侧无法入睡,方简到底还是心软了,一边暗暗骂着这人一喝醉就轻浮浪荡,一边从柜子里找了床空调被出来,给他搭在身上才放心睡去。
夜深人静,不知过了多久,估摸着方简已经熟睡,周辞才从地上起身,躺回沙发上。
他没醉到栽倒就睡的地步。
今晚确实喝了不少,周辞这会儿头还发晕,然而意识却十分清醒,双手交叠枕在脑后,望着漆黑的天花板发呆。
事情好像哪里不对,可他又找不出问题出在哪儿,只觉得方简有时挺奇怪,一会儿这样,一会儿那样,对自己的态度摇摆不定。
她年轻漂亮,可爱直率,周辞很难自欺欺人,对自己说没有动心。
但她一次次的心口不一,一次次的疏离拒绝,令周辞感觉自己与她隔着大雾,怎么也看不清她真实的样子。
不安感在心间蔓延,周辞彻夜未眠。
第二天,方简依然被阳光晃醒,眯着眼坐起来,发现房里只剩她自己。
周家人舍不得她回去,又留她一番,她没胆子再跟周辞睡一个屋,硬生生挤出泪来,哭着说想妈妈了,周家人见状,再是不舍,也只得放她离开。
“我跟你妈妈联系过,她说这阵子想静一静,等她心情平复些咱们再聚啊。”许瑛冲着方简挥挥手,一家人目送车开走。
回到公寓,方简独自躺在客房大床上,长长叹气,这样下去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原来就算彩礼给得再多,嫁给自己不爱的人,跟他相处依然是种折磨。
方简心里吊着块石头,头上悬着剑,日子变得焦虑难熬,惶惶不安。
这阵周辞太忙,每天早出晚归,方简则过着黑白颠倒的生活,靠打游戏来缓解焦虑。
周辞天不亮出门时,她才结束游戏睡去,周辞深夜回来时,她正在游戏里跟队友疯狂上分,即便是周末,周辞也会去公司加班。
同一屋檐下的两个人,连续一星期也没碰过面。
周三凌晨,周辞回到公寓,在二楼客房门口踟蹰许久,终于轻轻叩响房门。
这些日子他想了很多,决定跟她好好谈一谈。
客房没人应,周辞推开门,见方简趴在桌上。
往常这个时候还能听见她跟游戏队友说话,今天不知怎么,这会儿就睡着了,周辞关掉游戏,正要将她抱回床,目光停在之前没关的浏览器页面。
搜索框里,赫然写着这样一句——
【同妻如何起诉离婚】
愣了愣,他点开搜索记录。
【同妻如何分割财产】
【同妻如何让老攻净身出户】
沉默半晌,周辞面无表情关掉浏览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