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刚睡醒心情不好……回来多备些汤药。”汉青有模有样的跟後面的人吩咐。那些人一叠声的答应。 被他打败了。 不过,这个殿下,应该也是个不按牌理出牌的主儿吧。 刚才汉青说的那句被匆匆忽略的话“抹了十一次脖子跳了三次云天崖自毁修行一回”,我的天,是不是有什麽癔症啊?还是精神受过重大刺激?正常人会有这样的行爲吗? 怪不得汉青对我这样的行爲也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 无力…… 走了好远的路才回到刚才那间大得不象话的寝殿。 虽然心情不好,还是得承认,这是个漂亮的地方,不知道是什麽石头所建的宫殿,精美而华丽,雪白的石阶在月光下微微发亮。 唉,这是个什麽地方啊! 远远就看到有人站在石阶上的平台处,月光下身姿挺拔,穿着件长袍,长发束在头顶,发梢在风里轻轻飘动。只看一个背影,就让人觉得无限美好。 呜,更让我自惭形秽! 这里什麽破地方?爲什麽人人都漂亮,连身後那些低头不吭声的侍仆模样的人都五官齐整,唯独我象是旱鸭子跑进了天鹅群里! 他缓缓转过头来。 我看到他的脸。 一瞬间心都不会跳了,然後好象听见血液全部逆流的声音。 不知道爲什麽脑子里一片空白,什麽头绪也抓不到,什麽念头也没有。 他微微一笑:“殿下精神很好,让我放一大半的心事了。” 我根本不会动弹了。 他牵着我手:“不过殿下睡了这麽久,身体难免虚弱,还是应该多休养才是。”一面回头对汉青说:“怎麽不给殿下加一件长衣就这样出来呢?夜露还是很凉的。” 明明是责备的话,用那样忧郁的口气说出来,让人觉得心都被揪痛了。我这时真觉得自己该天打五雷轰,怎麽可以让这样的人爲我忧郁挂心!简直是罪大恶极罪不容诛!汉青随即回话,声音绝对惶恐而伤心:“对不起,舟总管,是我的失职……我以後一定不会再犯!” 我被动的,浑浑噩噩地被他牵着手走进刚才那间寝殿里。 不敢再擡头看他,他一放开手,我的眼睛就死死盯着那乌黑闪烁金芒的地板。 “没有跟殿下禀告,就擅自离开了许多天,请殿下原谅。”那个声音说。 我嗯了一声,跟个傻瓜一样发着呆。 “不过还好没有白花功夫,终于找到了殿下说的寒玉。”他口气里有一抹喜悦:“殿下现在要看一看麽?” 我又嗯了一声。 汉青一下子尖叫起来:“舟总管!你,你,你受伤了!” 啊? 我一下子擡起头来。汉青正拉着那个人的袖子,而那个人却是一脸不在意的表情:“小伤而已。” “让我看看。” 我沈声说。 他看看我,汉青也愣住了,不知所措的样子。 “让我看看。” 他脸上明显有疑惑的表情,在那象秋水深潭一样的眼睛里,有银色的光芒微微闪动。我想,就是真的秋水有识,星河流波,也一定美不过这样一双眼去。 “是,殿下。” 他将袖子轻轻提起来,我看到那再美丽得再没有什麽词可以形容的手臂上,有一道狰狞的,向外翻绽的伤口。血肉模糊一片。 脑子里又是空白一片。 等我回过神来的时候,那个人正坐在我醒来的那张床上,我半跪在床前,拿了药膏细心的往上擦。 “你一定没有好好涂药对不对!”口气里有不自知的怨怒:“这麽重的伤!爲什麽不好好包扎休养?” “殿下,”那声音被打断,我蛮横地说:“你太没道理!竟然受这样的伤。” 那个人明显的有困惑,目光投向汉青。 汉青跪在一边,一双眼看看我又看看床上的人:“舟总管……殿下他醒来就是这样了。我想,也许是睡得太久,所以一下子有些没回过神吧。” 那个人点点头,轻声说:“我想,也是这样。” 我差不多把伤药涂满了他整条手臂。真是很好的药,晶莹的淡绿的药膏,带着清雅的香气。刚才好象我脑子一片空白的时候,嘴巴自动下令让汉青找最好的伤药出来,汉青就跟阵旋风似的跑来,然後拿来了这个。 “碧晶膏……这麽贵重的东西,我实实是不配用。”他还要这样说。 我几乎要瞪他,可是一接触到那美丽的眼睛,什麽话都吞下去了。 “殿下刚醒,回来明白了,一定觉得我糟蹋了上好的药。”他说:“况且,这是月殿下所赠,殿下不是说永远也不会用,要一直留着好好珍藏的吗?” 是吗? 去他的。 什麽药再好,那也是药。是药就得拿来用!这个身体以前的主人是神经病吗? “你以後不许再受伤了!”非常想把这话说得具有威慑力,可是不敢擡头,这话未免就打了个七折。再一想到他受那样重的伤,怕口气太重吓到他,未免又打了个对折。 所以这话真的说出口的时候,不但不象命令,反而象撒娇,或是……哀哀恳求。 汉青没说话,我没说话,床上的人也没说话。 屋里有怪异的,但是很平和的静默。 “殿下真的是睡太久了……”他说:“竟然象是变了一个人一样。” 一句话把我打回原形! 大汗。 穿上龙袍还真以爲自己是太子了! 我根本不是他们所认识的那个人,他们对我好对我殷勤,只是以爲我是他们原来认识的那个人! 可是我不是啊! “那个,”我舌头有点打结,虽然很困难,但是,我不能欺骗他们啊。 一狠心,咬咬牙,还是说出来了。 “我不是你们认识的那个人!我不认识你们!我也不知道怎麽回事我一觉醒来变成这个长相睡在这个地方!我说不清楚这是怎麽回事,反正,我不是你们认识的那个人!你们真的认错人了!”一口气呼啦啦说了一长串的话,终于说出来了,倒也不觉得太困难。毕竟,说真话还是一件让人不怎麽难受的事情。 “殿下?”汉青首先叫出来:“您真的睡太久了!居然连自己是谁都睡忘了。” 我睁大眼:“我没忘!我叫张志强,根本不是这里的什麽殿下!我以前也不住在这样的地方!我根本不认识你们,我不是什麽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