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北的气候和北京差不多，我们两个人都裹得严严实实，打了辆车就进村了。 北方的农村都很像，尤其是冬季：高大的白杨树，灰扑扑的空气，随处可见的柴火垛，还有广阔的土黄色田地。 燕霖一路伸着脖子张望，到了我们村更是充满好奇，问这个问那个，村口那汪冻结成冰的大水坑他都要问：“我们是在这里滑冰吗？” 我忍俊不禁：“怎么可能！很危险的好吗？”我指着牌子给他看：“看到没有，禁止垂钓，禁止游泳，这个池塘很深，不让人靠近的。” 燕霖一脸期待地说道：“我觉得好酷，我想去那滑冰。” 我眯着眼看了他一会儿，吓唬他道：“那里淹死过人，女鬼专门抢好看的男人当丈夫。” 燕霖一愣，大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我，突然笑了：“骗子，要是真的你早就吓得哆嗦了。” 我被他直戳痛点，原本还想编几个山村鬼故事继续唬他，也只能悻悻作罢。 到了家里，我爸妈，甚至我们家的狗，都对他表现出了热烈欢迎的态度。 我爸一直就喜欢这种斯文礼貌又乖巧可爱的小孩，自然是拉着他聊个不停，还带他去后院参观家里的花草果树，我妈则端出了满满几大盘子的干果水果，零食蛋糕，生怕委屈了客人。 做饭的时候，老妈一边指挥我切菜，一边轻声问道：“你俩什么关系？” 我一脸无辜地说道：“朋友啊。” 老妈撇了撇嘴，又问道：“你们住一起吧？” 我本来也没打算瞒他们，就点了点头。 老妈立刻追问道：“你对象？” 我突然发现很难和她解释清楚我和燕霖现阶段这种不清不楚的关系，就点头默认了。 老妈立刻放下刀，恨铁不成钢地劈头盖脸道：“你怎么找了个这么小的啊！”她努力压低声音，对着我的耳朵呵斥道：“人家还是小孩呢！” 我揉揉有些疼的耳朵：“他不小了，成年了。” 老妈可能是急得，揪着我，气声的嗓门也大得离谱：“他爸妈能同意吗？而且这么小靠谱吗？人家比你小六岁！这是多少个代沟啊？你找对象你得正经找，你别瞎闹！” 我心里叫苦不迭，只能硬着头皮解释道：“也没正式在一起，还在了解，他挺老实，也挺听话的，这次我就是回来工作，顺便带上他了，谈恋爱不就是一点一点处么，不行就分呗…” 老妈盯着我道：“没正式处对象就住一起了？你怎么老想着分手啊？”她又低声道：“我觉得这小孩年纪不大，心眼特别多，你看他就没说几句话，进来就听你爸在那嘚啵嘚啵嘚啵，贫得啊…哎呦。” 我听了就笑，安慰老妈道：“他就是话少，有点拘束，其实人挺老实的，很细心，工作也努力，平时生活也挺勤快的。” 就是性子太倔醋劲太大，我在心里默默补充。 老妈听了没说什么，手不停地往锅里加料，过了好久，才说道：“我觉得呀，这小孩有点倔，而且那大眼睛忽闪忽闪的，到处瞧，特别会琢磨人，人家南方人就是心眼多，不像你，你就不爱观察别人，就自己闷头苦干，跟你爸似的，傻！” 我哭笑不得：“我怎么就傻了，我好歹也混成小明星了好吗？” 老妈听了就笑，又安慰我：“是，我儿子不傻，就是没有那种歪的斜的心眼，这小孩就不像你似的，你别老觉得人家老实，人家年纪小，这小孩可不比你傻，别什么都跟人家说。” 我乖乖点头。 老妈又说道：“不过我看他对你挺好的，挺乖的一小孩，你们俩现在谈着你就对人家好点，他这么小就出来赚钱，也挺不容易的。” 我低声道：“是，他爸妈也不支持他，他都是靠自己努力的。” 老妈叹了口气，好久之后才低声道：“你也是，你都靠自己，家里也帮不上忙。” 我立刻笑着说道：“帮忙了啊！把我生这么好看就是最大的贡献了！” 老妈听了就笑，哄我道：“我儿子肯定是最好看最帅的呀。” 可能是因为燕霖长相太过可爱，加上对自家儿子缺乏清醒的认识，我妈果断把燕霖定义在了“儿媳妇”的范畴，出于对自家儿子“老牛吃嫩草”欺负小孩的内疚，我妈努力展现她作为婆婆的慈祥，各种滋补的肉食海鲜都往他碗里招呼，燕霖也特别配合，乖乖道谢，毫不含糊地照单全收，都给吃了。 我在旁边默默瞧着，心道，别补了别补了，再补你儿子就更遭殃了。 燕霖自己也特别积极，展现了出了超越我们全家的食量，连我家公认的饭桶——我爸，也自愧不如。 在燕霖又吃了一大块红烧肉之后，我看了他一眼：“你吃点菜。” 我妈立刻说：“你管人家吃什么呢？” 燕霖马上转向她，眨巴着浓密的睫毛，甜甜地笑着说道：“阿姨，我已经吃了很多肉了，您做的所有菜都特别好吃，青菜我也喜欢吃。” 说罢，他就夹了一些拌菜，乖乖吃下去了。 我妈看了我一眼，目光中充满了“他好听你话好可爱啊”的感叹，她已经把“这小孩心眼很多”的结论早就抛之脑后了。 吃过饭，又聊了会天，燕霖打开自己随身背着的包，从里面掏出两个沉香木雕的盒子，一一递送给我父母。 老爸老妈一头雾水地接过来，打开之后却发现里面躺着两块翡翠，送给我妈的是度母雕像，送给我爸的是浮雕大势至。 两块翡翠都是厚装大牌，老种高冰料，灵动清透，通体阳绿，泛着莹莹流光，仿佛要溢出水来。 就算是最外行的人，也能猜出这种等级的翡翠价格不菲，我只瞥了一眼，就看出这两块应该都是七位数的价格。 老爸老妈立刻惊呆了，赶紧把翡翠装回去，说什么也不收。 我也很意外，毕竟燕霖从未送过我这么贵重的礼物，平日买的都是一些日常用的，偶尔送过贵一些的，我也都没要，他便没再坚持。 眼下这两块过分贵重的翡翠见面礼，比聘礼也不差什么，不怪我爸妈当场傻眼。 燕霖自然是不同意，只说道：“我也赚钱了，这就是我的一点小小心意，希望叔叔阿姨能收下，也希望你们能相信我，我会照顾好小纪的。” 老妈听这话才反应过来，这不像是儿媳妇见公婆，倒像是女婿上门下定，头立刻摇得像拨浪鼓，说什么都不收，口中念道：“长辈不能收晚辈的礼，听话啊，你的心意阿姨领了。” 我也赶紧把两个盒子塞回到他的包里，对他说道：“我们这边是这样的，长辈是送晚辈礼物的，没有收的道理。” 燕霖坚持着说道：“阿姨，我所有东西都是小纪的，您不用和我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