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大人客气了。”于景渡很快调整好了心情,“两位请坐。” 容庆淮闻言这才拉着容灼规规矩矩地坐下。 “犬子已经将今日的事情都告诉下官了。”容庆淮道:“没想到殿下日理万机,竟还顾得上下官的家事,实在是令下官受之有愧。” 于景渡心情十分复杂,又不好当面说自己做这些是为了容灼,只能装出一副淡然的样子,“此番容大人和容小公子帮了本王这么大的忙,本王做这点事情不过举手之劳。” 他说罢大概是怕容庆淮起疑,又道:“清音寺本来就有本王的故交,本王今日也是顺便去探望而已。”容庆淮是个知分寸的,知道有些话点到为止即可,也没再多说什么。 容灼今日跟着父亲,所以一直很乖顺,进门后就一直老老实实坐在桌前,多余的话一句也不敢多说,别人让吃菜他就吃菜,别人让喝酒他就喝酒。 “小灼,你也敬殿下一杯酒。”容庆淮道。 容灼闻言忙端起酒杯朝于景渡道:“多谢殿下。” 他说罢便一仰头,将杯中的酒饮尽了。 于景渡神色复杂地看着他,无奈只能也跟着将酒喝了。 “小灼,你再……” “容大人。”于景渡见他有点上头,忙阻止道:“容小公子不胜酒力,别让他多喝了。” 先前容灼已经稀里糊涂跟着两人喝过几杯,这会儿眼神已经有点飘忽了。 容庆淮闻言这才罢了手,没再继续让容灼喝。 其实于景渡今日也看出来了,容庆淮特意带着容灼来感谢他,并非是为了讨好,而是有点无措。于景渡今日带着容灼去清音寺一事,无论他再怎么解释说是顺便,都很难让容庆淮信服。 因为安排这次见面,在容父看来根本就没有必要,不仅麻烦还要担着风险。 虽然他也很担心容母和家里的情况,但他在官场多年,知道这种时候除了等没有更好的办法。 所以这些日子,他连给容母去封信的念头都没动过。 不是不想,而是知道什么都不做才是対対方最好的保护。 但于景渡今日却安排了这么一出,这实在是出乎了他的意料。 他有点想不通,宴王殿下为何要做这种不在分内且有点多余的事情。 难道対方和容灼的关系当真好到那个程度? 可他看自家这儿子,面対宴王时挺拘谨的啊,并不像很熟的样子。 越是这样,他心里越没底。 再加上先前吃过太子的亏,所以他不得不多想。 “容大人,其实有件事情本王一直没好意思朝容小公子提。”于景渡道。 容灼和容父都是一怔,有些紧张地看向了于景渡。 于景渡佯装不知対方的心思,状似随意地道:“你们应该也知道,本王素来不爱结交什么人,在京城唯一交好的几个朋友,也都是少年时便结下的情谊。” “是,王爷洁身自好,这个咱们都知道。”容庆淮附和道。 “但是近来父皇対本王有些不满。” 他话音一落,容家父子明显都露出了惊讶的神情。 “父皇觉得本王太独了,这样不大好,所以那日偶然提起,说让本王多结交一些尚未入仕的学子,也好改改世人対本王的印象。”于景渡道。 世人対他的印象不必展开说,在坐的人也都知道。 宴王暴戾,这凶名可是在外许久,京城谁人不知? 若是他和文人学子结交,倒是确实能対他的凶名有所缓解。 “本王想着容小公子也算是国子学的学子,如今又正好住在王府……”于景渡说罢露出了一个恰到好处的苦笑,“只是不知容小公子是否介意和本王交好?” “我……”容灼喝了酒反应略有些迟钝,“我不……” “不介意,犬子自然是不介意。”容父忙道:“殿下有任何事情尽管吩咐便是。” 此前不知道于景渡的心思,容父反倒忐忑不安,如今听他这么说,当即放下了戒备。 至于于景渡今日的举动,他便理所当然的理解为王爷不食人间烟火,不知道交朋友的分寸,这才如此兴师动众。 越是如此,他反倒越觉得宴王殿下耿直。 一个运筹帷幄之人,还能保有这样的耿直,这可比太子高了不知道多少。 于是,容灼就这么稀里糊涂地被自家老爹安排了。 “殿下,有一事下官斗胆相问。”容庆淮放下了戒心之后,面対于景渡便坦诚多了,“私兵营的事情应该快有眉目了吧?” 于景渡点了点头,“本王若是没猜错,父皇应该已经找人查探过了。” “那多半是年后就要动手了。”容庆淮道。 于景渡摆出一副晚辈地姿态朝他问道:“容大人突然问起此事,可是有何见解?” “按理说老夫不该置喙此事。”容庆淮道:“但念着王爷対犬子的知遇之恩,老夫就冒昧多一句嘴。私兵营有数万之众,且远在豫州,稍有不慎便有可能出大乱子,此事就是块烫手山芋,殿下能躲则躲。” 于景渡此前也想过此事,知道他这话算是掏心窝子的忠告了。 “什么意思?”容灼小声问道。 “这么多人,万一处置不好容易闹兵变。”于景渡耐心朝他解释道:“在加上豫州刚遭了灾,民心不稳,若是被有心人加以利用,很可能会造成难以预料的后果。” 容灼喝了酒脑子本就转得慢,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确实不好办。”容灼道:“可此事若是殿下都办不好,旁人不是更办不好?” 容庆淮无奈道:“你什么都不懂,别瞎掺和。” “殿下是朝中最有本事的人了,他如果……”容灼还想说什么,却被容父一个眼神制止了。 但于景渡対他何其了解?听到此处也听出了他话中的意思。 不得不说,于景渡心里还挺高兴的。容灼対他总是那么有信心,哪怕在他自己都心虚的事情上,容灼也从不怀疑他的能力。 当晚,容庆淮很快便带着容灼告辞了,以免他酒后胡言乱语。 两人走后,于景渡立在窗边良久,心中一直在想容庆淮的话。 这块烫手山芋,他自己其实也没想好要不要接。 但容灼今日的话,却像是在他心里埋了一颗种子一般。 当夜,于景渡去了一趟容灼房里。 容灼喝了酒,这会儿睡得正迷糊呢。 于景渡在榻边坐了一会儿,最后索性将少年连人带被子往里挪了挪,自己和衣躺在了旁边。 容灼睡到半夜口渴,醒来之后发现身边多了个人,但因为他酒意未消,再加上这人是于景渡,所以他并没有太大的反应,反倒又将人当成了青石,还翻身往対方身边蹭了蹭。 “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