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一个视线,很轻地落在了她的脸上。 村上诗织本能地看了过去,是一个七岁的红发女孩。 她的眼中没有嘲讽,也没有高高在上的俯视,只是平静地,没有波澜的询问—— 【你想说什么?】 【你想告诉你的孩子,什么?】 “我……” 村上诗织怔愣地望着那双祖母绿的双瞳,心里的真实,就在这一刻,慢慢翻腾着,从口中脱出—— “如果……” “‘如果,我当初要是没有生下你就好了’,这是我对那孩子,说得最后一句话。” 女人干哑着嗓音说道。 当开了一个口子后,剩下的,也只是面对现实,描述真实而已。 “我的丈夫,是一个骗子,是只要给钱,就能笑着说出甜言蜜语的男人,我的朋友劝说过我,父母也警告过我,但是我相信他……一直,很相信他……” 于是拼命的工作。 不管是白天也好,晚上也好。 但是最后,那个男人还是消失了。 抛下她和肚子里的孩子,头也不回地跟着另一个更有钱的离开了。 “那个孩子,不是在祝福下出生的。我把对丈夫的怨恨迁怒到了她的身上。我、我不敢看她,不想看到她……” 可是,当她用那只小小的手,小心地牵住自己,喊她‘妈妈’的时候—— 明明个子还没有灶台高,却很努力地学着煮面的时候—— 开心地仰着头,给她看满分的成绩单的时候—— “……我从来没有认真回头看过她!” “我一直以为,那孩子是累赘,如果没有她的话,我会过得更好……” 成串的眼泪从村上诗织通红的眼眶里掉下,女人在台上泣不成声, “其实……不是的!不是的!那个孩子……从来不是负担!” “她喜欢红色,喜欢天鹅。” “那天晚上,她掉了一颗乳牙,个子也长高了很多,她说以后的梦想,是成为天鹅一样的舞蹈家……” “是我错了,我好想她,对不起、对不起……” “求求你们,请帮帮我,我好想她——” 台下的面具们安静地注视着村上诗织,直到墙面上的倒计时停在了【0:0】的位置, 像是品位够了村上诗织的痛苦之后,一个拿着扇子模型把玩的男人,满意地微笑了起来,举起了手中的牌。 第一位,村上诗织,得到了八千万的投资。 “谢谢您、谢谢您……感谢您!” 村上诗织想去握面具男人的手,但发现对方嫌恶地避让了一下后,赶紧向后退了一步。 一遍又一遍地感激地、感恩地弯着腰,低头鞠躬。 她没有发现,其他的面具人正充满趣味地看着她,也不知道是在笑什么。 但无论如何,村上诗织的成功,让一层的其他的父母们,真正看到了希望。 八千万…… 有了八千万,他们可以做很多事。 媒体、报刊、悬赏、网路求助…… 【“一个人的力量不够,那就发动一百个人的力量,如果警察也束手无策,那就邀请更多具有影响力的社会人士介入……”】 可行的!这个方法可行! 他们可以找回孩子! 一瞬间,一层父母们灰败的眼中,迸发出强烈的亮光。 接下里,VIP的观众们如愿以偿地看到了一场精彩的‘演出’。 一幕接着一幕,高台上的父母们卯足了劲儿,撕开心里没有愈合的伤疤。 那些感动的、有趣的、欣慰的……他们将自己与孩子最珍贵的‘宝藏’端了出来,换取富人们的怜悯。 没有关系。 尊严什么的,都无所谓。 只要孩子可以回来。 高台上的人强颜欢笑、声泪俱下。 台面下,戴着面具的权势们,心满意足。 他们扮演着上帝,举起手中的投资意向牌,高高在上地成为了父母的‘英雄’。 五千万、七千万、一千万、九百万…… 大笔的金额如流水般慷慨地放出。 尽管之后的投资,再也没有高过最初的八千万,但是一层的父母们已经很满足了,他们商量着,下飞艇后,可以靠着这笔钱,一起合作。 千金之下,必有勇夫。 他们愿意用千金,去换‘千金’。 现场的一切,似乎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直到轮到第三十七位,长野切平时,台下突然传来了新的声音。 ——“有点无聊了。” ——“没有新的故事了吗?” 陆陆续续的话语接连响起,一些VIP客人们困倦似地打了个呵欠。 一部分人甚至意兴阑珊地起身,朝着侍者要了一杯香槟,背对着高台悠闲地缀饮。 长野切平握紧了拳头,暴躁的青筋在他的额头上鼓出。 “长野先生,冷静!冷静!” 等候区,一对老夫妇焦急地望着长野高,生怕他一时冲动,葬送了机会。 这个叫做长野切平的男人,中原中也认得他。 他就是上飞艇前,被记者指出女人是被情妇拐走,自作自受的男人。 长野切平会怎么做? 人们或是兴味,或是担忧地看着高台上,目露凶光的男人。 唯独三子微微皱起了眉,转开了视线,将目光投向了汽艇窗外,儿童怨灵聚集的位置。 “怎么了?”中原中也问道。 “中也老师,宴会最糟糕的部分,要来了。” 三子的话语仿佛一声起跑前的发令枪。 就在她话音刚落下的瞬间,高台上的长野突然重重地将麦克风砸在了地上,气势汹汹地冲到了高台边缘。 大厅内的安保闻风而动,迅速冲了过来。 面具人们避之不及地起身,往后躲了躲。 就在所有人以为接下来,会是一场爆发时—— 表情狰狞的长野切平忽然身形一顿,直直屈膝往地上一跪,一个响头‘咚’地一声,磕在了高台上。 全场安静了下来。 背对着高台的权势们‘哦?’了一声,缓缓转过了头。 “求求你们——!” 长野切平咬着牙,额头在地上重重一磕。 “求求你们!” 然后起身,又是一磕。 大厅内没有人说话,只有男人一声高过一声的哀求,和不断响起的,咚咚咚的磕头声。 等候区内 一层的父母们怔怔地望着台上的一幕,慢慢地,慢慢地集体红了眼眶,握紧了拳头,抽泣出声。 而台下的VIP客人们,却又是另一副反应。 他们像是看到了有趣的东西一样,离开的面具人重新坐回了位置上,喝酒的面具人放下了酒杯。 “一。” “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