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去轧钢厂谈合同,不知道谈到啥时间去了。 把俩孩子丢在家里面,要是哭闹起来,周爷爷和周奶奶也哄不住。 周中锋正是因为知道这个理儿。 所以,他跟着点头,部队厂子的事情跟他也有关系。 严格意义来说,他要比舒兰负责得更多,只是在做生意这方面,他确实不如舒兰厉害。 所以,给舒兰打下手还是没问题的。 周中锋当即答应下来,“成,我去和爷爷奶奶说一声,让郭叔送我们。” 自家有车子,就是这点方便,这大冷的天气,起码妻子孩子不至于在外面吹着冷风受罪。 眼见着周中锋去通知人了。 姜舒兰朝着胡咏梅道,“姐儿,一会你跟我们一起走,免得白跑一趟。” “那我自行车——” 胡咏梅来的时候,骑了一个二六的女士自行车,她骑的还是凤凰牌的。 她虽然早年丧夫,还带着俩孩子,但是她娘家厉害,再加上自身能力也强。 所以,不说混得如鱼得水,那也比普通人家好上不少。 姜舒兰探头看了一眼胡咏梅的二六自行车,还是凤凰牌的,金黄色一看就很贵。 她想了想,“瞧着不大,约莫着车子后备箱能放进去,放后备箱好了。” 这连胡咏梅的后顾之忧都解决了。 她心里也松快了几分,接着,这才有心思打量着姜舒兰她住的地方。 她是老首都人了,东城富,西城贵,这是他们打小儿都明白的道理。 而她这大妹子的夫家住在东城的帽儿胡同,这可有得说了。 当初,这批人按理说是该搬到西城去的,那边儿才符合他们的身份。 但是,却因为这些当家做主的老头老太太,不乐意离开住了一辈子的地方。 也就这样给拒绝了。 这一年年下来,这帽儿胡同,在他们这些老首都人眼里,倒是成了高不可攀的存在。 哪怕是胡咏梅自认为自己娘家不错,和这帽儿胡同的人比一比,还是差一大截的。 更被说,这帽儿胡同里面最好的一座四合院了。 这简直就是天上地下的区别。 这也让胡咏梅,越发好奇,自己这妹子到底是嫁了个什么样的人家。 她是首都本地人,更明白这里面的弯弯绕,本地人娶外地人,这可是少见的。 会被人耻笑,自己也会抬不起头。 但—— 见到这妹子男人对她的态度,这可不像是取笑的意思,甚至,她出门都能做主把孩子给带出去。 这里面可不一般咯。 转过神的胡咏梅,看着姜舒兰的目光,也越发柔和,当然,成年人的世界,无非是掺杂着利益。 但,也不否认还有几分真心和感动。 “大妹子,这可就麻烦你了。” 姜舒兰可不知道,这一会的功夫,胡咏梅就想了那么多。 不过,知道也无所谓,她们之间本来就存在着利益交织。 不然,也不会认识了。 姜舒兰笑了笑,“姐,你这么说可见外了。” 两人客气的时候,周中锋已经抱着孩子出来了,一手一个,两孩子身上都裹着一件厚厚的小棉被,连带着小脸蛋,也给捂着严严实实的。 明显是怕着招风。 不止是如此,连带着周爷爷和周奶奶,也跟着出来相送。 还不忘叮嘱,“尽量带孩子在屋内,少在外面喝风。” 他们也想把孩子留家里,但是之前那一晚上哭闹,可把两位老人给吓坏了。 怕孩子给哭岔气过去,那就不得了。 周中锋点头应了一声。 姜舒兰也跟着催促,“奶奶,您快些进去,外面冷。” 首都三月初的天,还跟下刀子一样,冷风嗖嗖地刮。 要不是孩子实在是离不开,姜舒兰也不会把孩子带出来了。 周奶奶嗯了一声,却没进去,固执地目送着他们离开。 等着车子开出巷子后,彻底不见了踪影,这才进了屋。 她忍不住和老头子感慨,“孙媳妇也太能干了一些。” 一下火车就替部队谈了一桩生意,这明显又去谈生意的。 周爷爷笑呵呵摸着胡子,“娶妻可不就是要娶这样的,娘怂怂一窝,就地舒兰这样的。” 他对这个孙媳妇,可是满意得很。 这话,周奶奶认同地点了点头,他们活了一辈子,见了形形色色的人,这娶一个好妻子,这是三辈子的事情。 他们一进去。 彭文兵从外面进来,和小车子擦肩而过,胡同巷子本来就窄,这一过车子,人就得贴着墙了。 彭文兵贴着墙面,吃了一大嘴的尾气,呸了好几口。 这才转头,目送着车子离开后,好一会才跟身旁的兄弟道,“去打听下,周中锋和他媳妇这是做什么去了?” 还车子接送。 旁边的小弟有些犹豫,这几天他们也算是看明白了。 这周家虽然平日低调,在帽儿胡同不显山不露水,但是周中锋带着妻儿回来,一回来,邵新娟就被送到乡下去了。 再接着,茶楼组局的场景,大家历历在目。 明显,就是他们现在扒着地头儿彭文兵,在周中锋面前都要弱势两分。 见自己的小弟不动弹,彭文兵脸色有些不好看,“怎么?现在兄弟的忙都不肯帮了?” 年轻人嘛,讲义气,一口一个兄弟,对方顿时有些愧疚。 “成,那文兵,我现在就去查。” 等对方走了以后,彭文兵向来春风拂面的脸色,跟着冷了下来。 他抬头看了一眼周家的四合院,那一棵虬枝老树,如同守卫一样,坚守着这一座四合院。 彭文兵盯着那一棵老树看了片刻,冷冷道,“你老了。” 也不知道是说的是书,还是人。 首都轧钢总厂,一个双开大铁门,看起来威武又雄壮。 大门一开,密密麻麻的穿着蓝色工衣的同志,就骑着自行车陆陆陆续地出来了。 这话是三班倒的中午班下班了。 有出去买菜的,也有回家的。 各个精神面貌都不错,尤其是从厂子出来的那一刻,脸上甚至还挂着几分骄傲。 邹跃华和邹阳就是这个时候到的。 邹跃华的本意是想让邹阳留在招待所,但是邹阳不放心父亲,这才跟着一起来了。 但是,他并不会进去,只是来了解下大概的情况。 邹跃华揣紧了身上的棉猴儿,忍不住站在大门的外侧空地,看了一眼出来的工人们。 忍不住和儿子感慨道,“首都轧钢厂的工人,和我们平乡市轧钢厂工人,还是不一样。” 怎么说? 这些人随便拎出来一个,就那精神面貌和气质,都像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