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庭,独独不知道还有这种,父母健在却还不如家破人亡。他嗤笑了一声。灯光下,林轩看到他眼中深深的落寞。 “他爸?” 仉星航那个生物学意义上的父亲根本没打算管他,上次打架,万晓倩心急火燎,嘴都起泡了没联系上任何一位家长。他早就成了弃猫,阮芳雨又想到仉星航口中陌生又疏离的那句‘生我的人’。 当时他还觉着仉星航太冷血疏离,现在想想,确实不过。 阮芳雨垂下眼,极轻极轻说:“只是因为‘觉着’不正常,所以有了什么帽子都往他身上推,即便是杀人。”悲伤无预兆袭来,他竟意外能感同身受。 “阮阮……”不完整家庭里长大的孩子心理会比平常人更加敏感,也更加容易共情。林轩当时反驳了附中同学所说的变态,却赞同了这点,因为阮芳雨就是谨小慎微又见微知著的性格。 他从小就像一只善良的刺猬,小心翼翼地用背上刺试探周围,保护自己。 他又偏偏是只心软的刺猬,受人点滴善意,都会舒展开身躯,将最柔软的心肝掏出来回馈。 林轩握住他手捏了捏。“我就是给你提个醒,南嘉附中的人都知道这事,你又好面子。就是怕你跟他打起来,挺危险的。” 林轩刚回来,还不知道阮芳雨和仉星航在转校第一天就已大打出手,还光荣输了。 阮芳雨心不在焉点了下头,看着窗外漆黑,反握住他手捏了捏回应。“太晚了,回去吧。” “啊?”林轩震惊。“我不能睡在这里吗?这么晚了你还要赶我走?” 窗外的黑蒙蒙,不知何时起了大雾,深浅不一飘在半空中。夜深雾浓,天色不明。 “兄弟。”阮芳雨指了指自己,又虚点了点他。“我尽管资料上填的是Beta,但实际是如假包换的Omega。而你是Alpha。大半夜,你跟我睡一个屋,占我这种便宜你觉着合适吗?” 林轩:“……”“阮阮你变了。” 阮芳雨:“是的我变了。” . 林轩被司机接走。此时大雾更浓,昏沉的好像要埋了这个世间。阮芳雨枕着手臂仰躺在床,感觉窗外的粘稠的雾穿透玻璃和墙壁,笼在心上,喘不过气。 脑海里,林轩的话和仉星航白日一句句模棱回答穿插徘徊。 很多抛弃都是从睡着开始的……因为带着个孩子不好再嫁人吧…… 因为有了前科,所以他妈又怀孕了,就把他扔到朝阳来了…… 仉星航杀人这件事就像一把长长的刺,扎进阮芳雨心里。去年暑假,仉星航不过才16。没有实质性证据,一群大人就用“觉着”两个字,给十六岁孩子冠上“杀人”标签。 更可笑的是,这里边居然还有‘生他的人’。人心和人言是最可怕的刀,他能杀人于无形,伤人又不见血。南嘉附中里的流言,阮芳雨听着就觉愤郁难耐,而仉星航经历其中,他还有心吗? . 床尾正对窗口,窗外是黑夜与遮蔽天日的雾。阮芳雨垂着眼,直至后半夜困乏袭来,浑身发冷,眼皮更重,一张一翕间,看到对面窗户外有个模糊人影,随着雾气浮袅映在玻璃上。 他豁然惊醒,心脏交织跳动同时呼吸也急促起来,要不是年轻,大半夜看到这种东西能直接猝死。 影子浮在玻璃上,阮芳雨紧紧盯着,半晌后他竟然从模糊的轮廓中辨别出仉星航模样。 阮芳雨掀被下床,用钥匙开锁推门出去。 “你怎么在这?!”他又惊又气看着站在窗前的仉星航,夜色和雾气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你是不是有神经病?!”大半夜的站在窗外吓人。 仉星航迟缓转过身,他们挨得不远,伸手就能碰到对方。仉星航抬起右手,递过什么东西。 阮芳雨朦朦胧胧接了。 那是一支郁郁灼灼的桃花枝。人间四月芳菲尽,市里的桃花早就落了,不知道仉星航是从哪里弄的。 仉星航舔了下干涩唇,指尖血迹已经结痂,他声音沙哑,极轻极轻说:“我看他开的正好,就想摘来送你。” “今天的花,等不到明天。” -------------------- “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接下来还有一章哦~~~ 第39章 一起疯了吧 阮芳雨听着沙哑嗓音,这才注意到空气中的信息素和血腥气。没等往后退,仉星航猝然向前将他紧紧抱住,冷意随着信息素扑来,他的双臂箍在身上,越圈越紧,阮芳雨听见自己肋骨发出不和谐的嘎嘣声。 “你松手,疼。” 仉星航脸埋进他颈窝,脸颊和鼻尖接触到阮芳雨皮肤冰得他蹙眉,唇上带着凉意,紧接被火热的舌取代。他趴在阮芳雨侧颈又咬又啃来发泄不安,呼吸随着动作急促。 “你滚开!”阮芳雨在浓烈信息素压制中,被他抓住后脑发丝被迫仰头,摁住肩膀撕扯反抗。“你松开我。”他怕惊动阿嬷和邻居,压抑的低吼从牙缝中一点点挤出。“疯子!” 仉星航过往听过太多这个称呼,但是今夜,他不想听。 “哥。”仉星航将阮芳雨抵在墙上,用犬齿啃凹凸增生的疤痕。他的声音很低,眼睫深深垂着,不带感情的语气却出乎意料具有蛊惑性。“哥,你很难受吧。” 阮芳雨一怔。 仉星航说:“我也很难受。我们一起,疯了吧。” 阮芳雨瞪大眼睛,扭动手腕和胳膊咔嚓作响,花枝落在地上,被交错的脚步踩烂。仉星航抱着他滚在地上,小声说:“哥要属于我,要永远永远属于。” 从小到大,他总是在讨好别人,却从来没有得到过任何人的回应。他想变成一个正常人,压抑着本性对阮芳雨好,他以为自己变了,可当那个Alpha出现。仉星航才发现自己只是进入了另一个轮回,循环往复的在老路上行走。 他厌倦了讨好,厌倦了昨天。 现在,他就只想按照自己真是想法——得到阮芳雨,无论用什么方法都行。 . 这一幕和三年前重叠,所有的画面都被无限放大,阮芳雨颤抖抓着他后颈,指尖在腺体上留下道道血痕,他清晰感觉到仉星航的牙齿咬破了皮肤,信息素随之注入腺体,阮芳雨瞪大眼睛,源于生理本能的泪水从眼眶中流出—— 他再一次,被给了标记。 仉星航给了阮芳雨临时标记,信息素留在身上,向所有人表示自己的主权。事了后意犹未尽又亲吻着安抚。“哥乖,哥不怕,我们不会分开的。” 阮芳雨根本不怕分离,他悉心安抚的,只不过是他自己而已。 “你真的……”阮芳雨躺在地上,浑身因为愤怒和悲哀颤抖。“是个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