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图书馆楼下堵他、尾随他,在篮球场边露骨地审视他。 他以往是从来不知道自己有这么受欢迎的,但他明白,这些人没有一个真正认识他。 -------------------- 气死我了,都闪开让我来,今晚就给姓杨的套麻袋! 文中出现的骂人的话是真的很恶毒,不要轻易套用,如果引起观感不适,在此致歉。 第62章 清安的美术学习并不顺利,他在主观性极强的创作环境中成长起来,哪怕概括技巧已经相当纯熟但在客观刻画上仍旧不足,他每天花大量的时间在素描细化和艺考速写量的堆积上,拼命克服自己的绘画习惯,试着用不擅长的应考技法画出他想保留的原生张力。 他月假时间几乎不再出门玩儿,成天泡在画室里,他想把艺考分提起来又不想丢失自己具备的特质——那些闻臾飞珍爱的特质。 他的身量变高了,年龄增长了,学业也在进步,似乎绝大多数想法也更成熟,唯独对闻臾飞的依赖,始终没有变化。 清旭辉从画室接到清安,回家的路上问道:“今年过生日有什么想要的?”清安还没开口他又学着清安的语气说,“我要我哥哥,别的什么都不要。” 清安终于难得放松地笑了笑,从巨大的压力里暂时得以脱身:“知道还问。” 清旭辉透过前挡风玻璃看着车辆的尾灯,眼里也映着微弱的光点,温和地说:“闻叔叔打电话来了,说让我们今年去那边过年,他和李琳阿姨结婚没有办宴席,希望我们去一同庆祝。” 清安原本靠在副驾驶车窗上有点困倦,这时如同回光返照,一天的疲惫烟消云散:“好啊!” 清旭辉无奈地笑他小孩子心性:“但是我和妈妈想着生意刚走上正轨,过年期间不方便走开,要不然你跟着哥哥去过年,我们在家里?” 清安一下就哑了火,刚回来的一点精神僵在脸上:“但是……” 但是什么呢?但是自己很贪心,既想和闻臾飞在一起也想和爸妈在一起。 “不用担心我们,好好玩,不要太过火啊。”他故作严厉地把声音压低,“到时候被闻叔叔撵出来,大过年的你们只能去讨饭了。” 后面他还说了什么清安一概没听进去,他忽然就觉得自己有点没良心。从被领进家门的那天起,所有人都宠着他,他做什么都是自由的,他的选择又总是强硬的。他坚持要和闻臾飞在一起,闻臾飞迷茫又无助,哪怕被闻彬收拾、被赶出门外也还是妥协了,爸爸妈妈一心为他考虑,哪怕被自己伤了心、不理解又不容忍最后同样妥协了。更有甚者,清旭辉和容丽君没有孩子,本想有个陪伴,反倒一直在为接连不断的麻烦事奔波,甚至当自己一门心思只有闻臾飞时他们仍旧支持包容他。 自己真的对得起人吗? “要不还是算了。”清安看着清旭辉表露出惊诧的侧脸,在他回望过来时惊觉这个人成为他的爸爸已经近十年了,“我留下,给店里帮帮忙。” 敲定这事,容丽君又感动又不忍,感动嫁出去的儿子不是泼出去的水,不忍看他临近放寒假却不似以往那样满怀期待。于是她建议清安趁着放假早,去看看闻臾飞再回来。 清安直呼亲妈就是亲妈,一放假就直奔他哥而去。 闻臾飞在车站接到清安,方圆一米的空气里,冬季平均二十来度的气温活活因为两人的雀跃上升了几度。 闻臾飞骑着电动车带着他的背缚灵,腰上被一双胳膊缠得死紧,车尾的红灯呼啸着在马路上划出彗尾般的痕迹。 “带我去哪里?”清安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缩在闻臾飞背后的男孩,他下巴颏搁在闻臾飞的肩膀上,胸膛紧紧贴着闻臾飞的后背,话音里的欢腾落在闻臾飞的耳朵里能立刻开出花来。 闻臾飞晃了晃脑袋,用自己的头盔轻磕了下清安的:“去海滨公园看夜景。” 这座城市千万人,每天有那么多的聚散离分,闻臾飞和清安微不足道的重逢融进这茫茫夜风里,离海滨公路越来越近时清安能闻到腥咸的海风还能听见清晰的浪涛拍岸声,他侧头在闻臾飞的脖子上亲了一口,抬眼看向环抱海湾的通明城市。 闻臾飞沿着海岸线一路飞驰,把所有困顿烦恼都抛在身后,他扬声唱起那首有些年头的老歌:“想要说声爱你,却被吹散在风里,猛然回头,你在那里……” 电动车停下时他们都没有急着下车,闻臾飞一脚撑着地,眺望刚刚路过的沿海街灯连成光带。 “这里很美丽,但是你没来的时候我就好像看不到。” 闻臾飞下车牵起清安的手,把他拉到停车场的边缘,单膝跪在他面前脱下他的鞋,引着他步下台阶。绵软的海沙温柔地拢住脚背,清安提起自己的鞋和闻臾飞手拉手走在沙滩上,踏过沿途棕竹落下的颀长树影。 闻臾飞声线带着海盐的清爽:“等你毕业,我们一起找个合适的地方安家吧。” 清安的心头软肉像被螃蟹的小钳轻轻夹了一下,他后来甚至怀疑过这一刻是不是闻臾飞概念里的求婚,他很想立即答应,但却没有马上点头,而是忧心地和闻臾飞倾诉了自己决定在老家过年时的想法。 闻臾飞仍旧和清安十指交扣不紧不慢地踩着细沙:“小安长大了,懂得的道理越来越多,烦恼也越来越多。” 清安紧跟在他身侧,把两行脚印走得整齐划一,低下头看着灰白色的海沙:“你们总是顺着我,而我太任性了。”他看向闻臾飞,眉毛耷拉着,有种不忍的神色,“对不起。” 闻臾飞回视一眼,温柔得足够包容清安的一切,他摇了摇头:“没有对不起,家人之间就是这样,心甘情愿地为彼此多做一点,争吵之后也不会记恨,彼此包容、忍让。叔叔阿姨也都懂得这个道理,我们怎么做都是乐意的,都不会觉得妥协对方是委屈自己。”他又看向前方,无视所有掠过他们的路人眼光,“更重要的是,有事一起做,有苦一起吃,有福一起享,那今年,我们一起回家过年吧。” 清安又惊又喜眼睛闪闪发亮,高兴得扑过来把闻臾飞抱得离了地,放下后还是不撒手:“哥哥你真好!我太爱你了!” 闻臾飞笑眯眯地拍他的后心:“以后也一样,如果我们要留在这座城市里,就得举家搬来,否则我宁可回到自己的狗窝去,金窝银窝都不要。” 哪有什么金窝银窝,清安跟着闻臾飞住在窄小的出租屋里,天花板上干涸的水痕、时不时蟑螂爬过地面的声响、风一吹就哗哗乱颤的门窗还有差点被他俩晃塌的破床,无一不扎着清安的心。 第二天闻臾飞要去上课,于是两个人挤在雨衣里骑了三十多分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