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敢贪恋软玉温香,生怕闻彬找茬,轻手轻脚地下床去洗漱,然后帮清旭辉操持团年饭。由于理论上今晚要准时收看春晚,因此年夜饭被提前到中午,他们从早晨就得开始忙碌。 五六个人的饭菜倒是不难准备,但无论如何,没有扣肉、粉蒸肉、烟熏老腊肉的饭菜再豪华带给人的情怀也远远不够,清旭辉最终决定去餐馆里点个梅菜扣肉撑场面。 快到中午的时候闻彬开始频频关注手机消息,闻臾飞猜是那个女人快到了。 “我陪你下去接她。”闻臾飞在人情世故上的细致显得可靠又成熟,他想尽可能地表现出对他爸女朋友的欢迎,也让对方感到被重视。 闻彬点点头,父子俩便一起下楼去。 清安是个合格的尾巴,他非常有眼力见地发现厨房垃圾桶快满了,于是拎上垃圾袋跟着下去,丢了垃圾便站到闻臾飞身边。那只要身边有清安就目空一切的哥哥一会儿给弟弟整整领口,一会儿束束袖口,闻彬只有装作没看到。 没一会儿那个叫李琳的女人就到了楼下,她似乎很意外受到这样隆重的欢迎,微微睁大画着浓妆的眼睛。尽管她和熊书妤娴静儒雅的气质完全不同,但闻臾飞就是从一个表情看出她和熊书妤很相似,她们一样温柔又一样渴望一个依靠。 闻臾飞想闻彬大概也在她身上看到了熊书妤的影子明白除却巫山不是云的道理,因此才对自己昨天晚上幼稚的发言表示了理解。 “这就是你的两个儿子吗?”李琳想显得更亲和一些,还隔着几步远就把注意力放在两个少年身上,闻臾飞对于她的问题不置可否,和气地笑了笑当作打招呼。 闻彬还在想怎么解释和清安的关系,难不成要说是以前邻居的儿子或者亲儿子的暗恋对象?怎么想都比说是表姐的三姑父的侄儿子更离谱。 清安却已经扬声喊道:“阿姨好!” 李琳微笑着点点头。闻彬又一次发现清安的确是个非常聪颖的孩子,他没再解释,带着李琳上楼。 李琳和闻彬如同他们字面上的名字一样,很般配,至少在闻臾飞看来比熊书妤更适合闻彬。 闻彬虽然有个文质彬彬的名字,但实则是个粗人,做了大半辈子工人,现在努力想成为个老板,当初能娶到自视甚高的熊书妤完全得益于和闻臾飞如出一辙的关怀备至,以及一张一脉相承的俊脸。 而李琳,是个接地气的女人,她在一家酒店做前台,父母离异,有个姐姐不在本地,她和闻彬在网络上认识,见过一面之后就相爱了。 李琳进门时容丽君和清旭辉稍微有点拘束,他们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把她当客人还是当女主人,搓着手傻笑了半天,被李琳催促道:“你们忙你们的,别管我。” 清旭辉这才回厨房继续折腾,闻彬作为真正的家主也忙不迭去帮忙。容丽君扶着腰慢慢在李琳身边坐下陪她聊天,热情地招呼道:“儿子们快给阿姨倒杯水。” 李琳则很是疑惑,那到底是谁的儿子们,她试探着问:“你儿子们叫什么名字?” “喏,大的那个叫闻臾飞,小的叫清安。”容丽君点了点两个人,然后转回头问李琳,“你多大啦?” 李琳心里在思忖大的那个必定是闻彬的亲儿子了,小的那个倒不太清楚,并且琢磨起容丽君夫妻俩和闻彬的关系,随口回答了她的问题:“37了。” “比我们都小点,打算什么时候跟闻大哥领证呢?”容丽君说话风格就是这样直来直去。 李琳觉得她为人爽快,也就放松了些:“这个闻彬没有提过,我也无所谓,你们和他是亲戚吗?” 容丽君仔细想了想怎么回答,最后还是不甘心让眼前这“后妈”一个人跟闻臾飞沾亲带故:“我是闻彬儿子的干妈,算亲戚吧?” 李琳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来。 “你想和他结婚吗?我们帮你提一提?”容丽君真是热心快肠。 李琳笑了一下:“我以前是很想结婚的,被人骗过,后来就不太期待了,只是有点遗憾还没结过婚呢。” 容丽君慈悲为怀的本性又发作了,对这个女人感到非常同情,闻臾飞和清安坐在她们对面椅子上,打眼一看就知道容丽君必然是会做闻彬和李琳之间这个媒人的。 “臾飞,你赞成你爸再婚吗?”容丽君已经开始从旁做工作。 闻臾飞轻松地笑笑回道:“赞成啊,他老一个人也不行。” 说完他俯在清安耳边悄声说:“况且他管不着我谈恋爱,礼尚往来我也不管他。” 清安闻言眼睛笑成弯弯两道可人的弧线。 “他们关系真好。”李琳目睹着闻臾飞和清安的一举一动由衷地感慨道,“我有个姐姐,但和我很生疏,我跟着我妈,她跟着我爸。” 容丽君想表达些安慰:“很正常的,没一起生活都会疏远,他俩从小一起长大,最要好了。” 冷不防听到容丽君这样说,闻臾飞和清安两人都默默为自己从一而终的爱情而打动,不易察觉地憋着点羞赧的笑。 这顿饭筹备了一早上,赶在十二点之前正菜上桌,一桌人围着热气腾腾的铜锅举杯欢庆。 实则对于闻臾飞来说,过去的十多年里都少有这样热闹团圆的时刻,许是火锅里腾起的雾气,也或许是入口绵软的土豆牛腩,让他胸腔里有股难言的酸软汩汩流溢。 清旭辉把那两提拎了一千多公里的散装黄酒拿出来,给清安以外的所有人斟上一杯,澄澈的酒液带着糯米发酵后醇厚的甘鲜,闻臾飞眯了一小口,感觉那液体在口腔里还清凉甜涩,入了喉咙滑进胃里就成一片火烧火燎。 清安好奇地看闻臾飞一口酒下去三变脸然后哑然失笑,闻臾飞故作凶狠地扫了他一眼,就见他笑得更欢畅了。 清旭辉平常不怎么喝酒,今天氛围融洽机会又难得,缠着闻彬和闻臾飞父子俩喝了不少,闻彬偶尔还避让说黄酒后劲大,喝不了了,闻臾飞却愣头青一样来者不拒,只要别人喊他举杯他就结结实实喝一大口,豪爽气概也是名门正派的风范。 到最后清旭辉说:“只有臾飞能陪得住我啊,以后入社会了应酬起来我看咱儿子问题不大。” 容丽君嫌弃地把他碰倒的碗扶正,又按住他还想倒酒的手:“今天即便高兴也点到为止,再喝下去等酒劲上来要难受的。” 清旭辉听话地放下酒壶,示意闻臾飞和自己最后碰个杯清了杯底。 于是不出所料,午后大好时光,一屋人昏昏欲睡,闻臾飞身强力壮强撑到最后收拾了杯盘狼藉,清安忙前忙后地协助他,却发现他越来越站不稳,等收拾妥当闻臾飞是挂在他身上回房午休的。 又是午休,又是气血上头,紧闭的窗帘只透出暧昧不明的昏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