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抛诸脑后,魏永鸣不忌惮,高泞也未再提起。 内应已不足为患,甚至放到现在来说这三人的目的一致,虽不知其身份,却丝毫不用担心什么,到头来得益的都是南蛮和魏永鸣。内应得到的消息都是空浮的,相比之下字句中透露自己营中地位的魏永鸣绝对是占足了优势。 两边沟通成功后,高泞又再一次提出招安部分营中兵士一事。同样的,这一次发请求又被魏永鸣驳回。魏永鸣和他说,你我二人知便可,若透露太多,难保不会有异心之徒。更何况我们领着一队人进南蛮,对方会接受么? 高泞闻后便不再争什么,只希望所求之事不要出现任何差池。 而后不久,兵书终是被驿使带进了营中。 一众兵士欣喜若狂,已不知在这边界处驻营多久,众人听到这个消息时如逢甘露,原本被时间磨得萎靡不振的心又再次雀跃起来——他们有望回家过年了。 时间定在三日后出兵,许是因二位领将时常聚于帐中议事,底下没有一位兵士觉得这场仗不会赢,人人皆抱着必胜的决心,操练的气势也随着时间推移愈发强烈高昂。 在这期间,魏永鸣收到了来自南蛮的最后一张字条。字条上让他在开战时直接策马投奔,一同杀敌,以表他的忠心外,也为了方便辨认传信之人究竟是何人。 魏永鸣看完后觉得荒唐,何有领将于开战时弃军之事?这不是等于让他宣告自己为南蛮内应,到最后甚至无法为自己做任何辩解么?他将字条捏紧在手里,拳头用力地砸在台面上。突如其来的冲击震洒了桌面上的茶水,一旁站着的高泞也忍不住抬眸瞧了眼对方的反应。 倾倒的水液从台面一路流到边缘,水滴掉落在地形成一处小水洼,高泞眯了眯眼,看着水珠一滴一滴融入水坑之中,不知怎的勾了勾嘴角,随即又挂上忧容。 仅仅只是一瞬。 “高泞。”魏永鸣唤他,握紧的拳头渐渐有了放松的迹象。 “卑职在。” “若明日见我策马,谨记要跟上。”魏永鸣吐了口气,“别忘了,你我皆是同林鸟。” “是。” 翌日,两边皆照着自己的计划即将迎来第一次碰撞。 虽生有二心,魏永鸣依旧在战前站上高台鼓舞底下的一众兵士,他倒没有说什么感天动地的激昂说辞,彼时只需一句胜仗后回家过个团圆年便可轻易燃起士气。在看到兵士们呼喊时,魏永鸣的心中竟生出了一丝愧疚,虽他与底下这群人交情甚浅,说白了只是上下级关系,但好赖也一同在营中度过了几十个日日夜夜…… 只可惜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他魏永鸣只是做了人人都想做却不敢做的事情罢了。 想着,他不自觉看了一眼身侧的高泞,对方似乎是看穿了他的心思,轻轻唤了一声将军,托付出最坚定信任的眼神。 魏永鸣深呼吸后攥拳,对着底下的人大喊一句:“众将士听令!随我出战!” “是!” 黄沙漫地,风儿一吹便能卷起无数尘粒,南方雪浅,马蹄行过便能踏碎一隅白尘,战旗摇曳,布列整齐的兵士后还藏着战鼓手,紧张地握紧鼓槌,随时等候号角声的响起。 —— 号角声响起的瞬间便如铺开长卷画轴,无数马蹄踏落的声音盖过身后的鼓点,战马齐驱,鼓声雷点,画中不可闻不可见,却在覆上沙尘后变得鲜活。 魏永鸣回眸看了一眼身后的众兵士,重重叹了口气,随即咬牙,策马向对方奔去。 众人皆以为他一马当先作表率来鼓舞人心,谁知下一刻就看见自己数月以来同住边境线的主将站在了南蛮的队伍之中。 南蛮一众面面相觑,似是不知魏永鸣作何意义,众人见过大大小小的场合,也没有哪一次见到对方主将在开战后径直走到了敌对的队伍之中。 魏永鸣牵着缰绳的手紧了紧,情急之下向远处的高泞投去视线。 高泞身后的兵士猛然驻足,全部愣在原地。 他听见周围响起各种质疑声音—— 怎么回事?为什么魏将军去到敌营了? 这……难不成魏将军是南蛮内应? 为什么?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高副将也过去了?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 而高泞扬了扬嘴角,伴着众人的惊慌与飞扬的沙土,握紧了那藏匿已久的鞘中之剑。 *解释一下这个是为了剧情的设定,皇帝早前和魏永鸣说要等到兵书后才能开战,而魏永鸣和高泞都是没有实战经验的人,更不敢凭着自己的主观意识去决定是否开战。除此之外兵士每日都有操练,夜晚也会有人守着,若南蛮突袭也不至于毫无防备。 其次南蛮本来就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且设定中是不好战的民族,便处于一种敌不动我不动的状态,加上本身有内应在营中也容易知晓对方什么时候开战,不至于会被猝不及防地突袭,所以是不用担心这一点的。而皇上也清楚这一点,也不担心对方会突袭。 往常将军策反起兵还会带领一帮人,但魏永鸣就是又怕事又贪心,所以变成“孤军奋战”了。希望这样解释大家能看得更清楚一些,这章也比较急促,之后会再修。(怕有些人不看作话就写在这里啦。) 第38章 剑血封喉 高泞策马上前,魏永鸣的脸在他眼中越来越清晰,那张脸上还有沙尘拂过,看到高泞离他越来越近后便也不自觉浮起笑容。 魏永鸣攥紧缰绳的手松懈,年轻的副手向他奔来,脸上带着意味不明的笑。他鞭了马,从身后人群中脱离出来,准备迎接同伴的到来。 霎时刮起一阵风,卷起尘沙冲进魏永鸣眼中,为了抵挡沙砾他眯着眼,耳边除了风声便是铁蹄铮铮,只是脸上依旧噙着笑。风止沙停,他再次睁开眼,正开口想唤来人—— “高……” 只见寒光出鞘,下一刻略过人的喉颈,如割开空中漂浮的鹅毛般,轻柔又迅速,好似不费一丝气力,便看见鹅毛从根部裂成截然不同的两片,颤颤巍巍地掉落在地,掩于砂砾之中。寒光烁成血色泼洒在高泞的眼下,鼻尖,甚至是唇上,他旋剑回身侧,另一手手背用力抹去唇角溅上的滚烫艳红,紧紧注视着面前那张变得扭曲惊诧的脸。 “抱歉了魏将军,我与你向来不是一丘之貉。” 这是他们之间说的最后一句话,只是高泞不知对方还能否听见。 听见了又如何?他垂首将笑收在无人知晓之地。 人失了平衡从马上摇晃坠落,本就受惊的良驹脱了缰,抬起前腿仰天嘶鸣,响彻了因观望这一切而变得寂静的土地。 “众将士听令!” “杀!” 这场仗持续了数日,原本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