侧头看向正朝他走来的虞珩,漫不经心的道,“张家女郎看着对阿兄无意,阿兄也不愿纠缠她。戎家女郎……还要再看看。” 他会因为想到虞珩有拉着别人胡闹的可能,考虑到是否要扔‘抱枕’。究竟是占有欲作祟,还是对虞珩有妄念? 昨日他还觉得虞珩马上就要十七岁,仍旧心心念念的惦记着十三岁的幼稚约定有点奇怪。今日就轮到他,因为这个幼稚的约定感到安心。 只要他不找人胡闹,虞珩就不会,他有足够的时间能仔细思考。 虞珩假装没发现纪新雪眼底的探究,坐在与纪新雪隔着空位的地方,有意将纪新雪的注意力往歪路上拐,“张家虽然格外注重培养嫡长女,但嫡长女下面的妹妹也不差。若是阿兄有意,可以问问张家还没有其他适龄的女郎。” 纪新雪闻言,眼中的探究皆变成不忿,语气忽然变得冷漠,“张家确实是比戎家更好的选择,也只是更好而已。阿兄又不是非张家出身的女郎不可?” 只要足够耐心,长安这么大,总能找到比张家女郎更好的选择。 即使如今没有,长平帝也有能力提拔出最适合做纪璟屿岳家的家族。 纪新雪觉得虞珩的提议很欠考虑。 排除他作为纪璟屿的弟弟,对张家女郎没看上纪璟屿的不快。从这个时代家族联姻的角度讲,虞珩的想法也很不靠谱。 他伸开手掌,仔细将道理讲给虞珩听。 若是姐姐不成就相看妹妹,不仅对纪璟屿的名声无益处,也会在张家埋下隐患。 如此一来,原本因为稳定更适合纪璟屿的张家反而不如戎家。 虞珩连连点头,脸上的赧色越来越浓,认真的将纪新雪的每句话都记在心里。 谁能不喜欢认真听讲,还能举一反三的学生呢? 反正纪新雪不行,他原本只想说纪璟屿没必要非得在张家选妃的道理,不知不觉间谈性大起,将这些年与纪靖柔通信议论纪敏嫣择婿的事时,纪靖柔教给他的道理,毫无保留的分享给虞珩。 等到碧绢来提醒纪新雪,差不多该换身衣服去凤翔宫守岁的时候,纪新雪和虞珩已经由原本隔着个椅子坐着,变成肩膀挨着肩膀,腰胯相贴的坐在同个椅子上的模样。 纪新雪看了眼外面已经完全黑透的天色,起身去妆奁处坐好,等待梳头宫女过来,问道,“崔太师府、清河郡王府和襄王府的人出宫了没?” 碧绢挽起袖子,动作轻柔的为纪新雪摘除头上的各种配饰,低声道,“听闻崔太师府的人已经出宫。陛下不忍见清河郡王赶夜路,担心有不长眼的东西冲撞清河郡王,特意留下清河郡王府的人,襄王府的人也没有出宫。等会守岁时,您应该会看到清河郡王府和襄王府的人。” “嗯”纪新雪满意的点头,只要没有崔太师府的人就行。 想起白日里长平帝对他‘素净’的打扮百般不顺眼的模样,纪新雪洗去脸上的水粉,便没再让宫人给他上妆。 晚上守岁没有朝臣都是自家人,可以稍稍放松些。 长平帝不是想看素净吗? 他定要让长平帝挑不出毛病。 守岁后便是元日,只能穿红色,纪新雪特意找了身没有任何绣纹的朱红色长裙换上。 他让梳头宫女在头顶挽了个只能收敛碎发的小髻,柔顺茂盛的长发尽数披在身后,只在还没有两指宽的小髻处装点几枚食指长的花形金簪,花瓣处皆镶嵌菱形红宝石。 原本纪新雪是打算,就这样去凤翔宫守岁。 然而打量铜镜中的倒影许久,纪新雪怎么看‘美人’开阔的眉目,怎么觉得违和。他终究还是在花钿盒子中选了枚红色锦鲤形状的花钿,小心翼翼的贴在眉心的位置。 虞珩摊开手放在纪新雪面前,是两枚在烛火中散发微弱荧光的东珠。 纪新雪狠心别开头,“阿耶嫌我白日里的装扮不素净,我要素净些。” 虞珩怎么可能看不出来纪新雪是在与长平帝赌气,他发出声轻笑,劝道,“白色的珍珠还不素净?正好能压你身上的衣服。” 能压住就怪了,只会显得东珠的柔光更莹润,朱红色长裙的颜色更纯正。加倍衬托洗去水粉后,非但没有暗淡反而更亮的脸色。 纪新雪朝虞珩投向赞赏的目光,拿起东珠耳坠挂在耳垂处。 没错! 如果阿耶问他,他就反问阿耶,“白色珍珠都不算素净,还有什么素净。” 见纪新雪嘴角终于扬起笑容,虞珩眼中也有笑意涌动,他随便挑了件朱红色的常服,以金嵌明珠冠和金麒麟作为配饰。 纪新雪在专门放玉佩的小柜中翻找半晌,拿出翠的沁人心脾的玉环,亲手挂在虞珩腰间的金麒麟旁边。 还没走进守岁的主殿,纪新雪就听到参差披拂的哭闹声,轻快脚步顿时变得沉重起来。 除了三个还在襁褓中的小公主和小皇子,还有襄王府大郡主和数个他分辨不出来的声音,八成是清河郡王府的孩子们。 他决定等能哄孩子的纪敏嫣和纪靖柔先进去,再考虑要不要进去。 不久后,已经先于纪新雪和虞珩进入殿内的纪璟屿听闻他们在院子里,专门出来寻人。 纪新雪的目光在纪璟屿满是褶皱的衣摆处多停留了会,闭口不答纪璟屿问他和虞珩为什么不进去的话,小声问道,“襄王府和崔太师府的那件事,最后是如何处理?” 纪璟屿环顾四周,率先朝空旷的地方走去,“崔氏女郎御前失仪,禁足十五日小惩大诫。” “崔太师府呢?”纪新雪迫不及待的追问。 崔青枝的这点惩罚,只够罚她惹哭襄王府大郡主却不知道哄,只穿着一只鞋慌忙的逃窜进除夕宫宴的主殿。 有能力还有胆子将襄王府大郡主从宴席上骗出来,又调走襄王府大郡主身边宫人的崔太师,才是导致襄王府大郡主受到惊吓的主谋。 “崔太师愿意送襄王府大郡主五间长安的铺子赔罪。”纪璟屿知道纪新雪想要什么结果,他摇了摇头,“是马贵人因尚在闺中时与李孺人的旧怨,才故意使人将襄王府大郡主骗出宴席,又调走襄王府大郡主身边的宫人,与崔太师府的人没关系。” 纪新雪不信。 如今后宫是苏太后当家,长平帝的嫔妃上至王皇后,下至低位的才人、常在,皆在苏太后的威严之下不敢有半点小动作。 用脚指头想也知道,在苏太后这样的体面人眼中,必然是未来儿媳李无忧的地位比亲儿子后宫里不知名的马贵人高。 除非马贵人忽然失心疯,否则怎么可能因为至少距今有五年多的事,忽然生出想要找李无忧麻烦的心思? 她有买通襄王府大郡主贴身宫人的本事,直接对李无忧出手多解恨,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