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就接了个电话,说是有人打电话去他们工作室找她,有急事,问是什么急事又不说。 她说:“谁?” 前台回:“不知道,陌生电话。” “电话给我,我转拨一下。” 微信收到号码,她很快拨了回去。 那边像是饭局,有点吵,电话刚通时还有个熟悉的声音说:“怎么可能接啊,她不会来的,你这什么馊主意。” “没微信啊,我要有还用得着这样。” “哎,你接了个电话,快接快接。” 接着她听见一道严肃正经的声音,但听得出是刚刚没点正形的。 “喂,是温老师吗?我是庾乐音,我们这边有点事,你现在有空吗?” 其实温知予听他第一声就认了出来。 没别的,就庾乐音这人讲话调调太特别,人群里你能第一个认出来的那种。 “是,什么事?” “是这样,你在家吗,我们就在你家附近不远的餐厅吃饭,谈隽刚来就在桌上喝得不行了,我们几个实在没啥办法,你方便的话能来一趟吗?” “他喝醉,跟我有什么关系。” “哎,温老师。”庾乐音有点急了:“这不就你家附近吗,春澜街是吧,就春澜街旁边那条兴正街。你知道不?” “嗯,我知道。”这条街离她家还蛮远的。 “我车刚停外边送另一个朋友开走了,没辙,我们实在没人能开车的,都准备搭出租车了。你离这近呗,再说谈隽那车我们也不敢动啊。” 她说:“代驾。” 庾乐音瞬间又撒娇了:“温老师,温姐姐,算我求你了好不,不然小弟不好办。要不我给你切个视频,顾谈隽,真的,你看他一眼,我真怕他待会儿发酒疯去你家去了。” 前边还可以,最后一句把温知予眼皮说得跳了两下。 温知予看了眼外边,她妈在看电视,她有个阿姨打电话来俩人为对方孩子今年高考聊了半天。 温知予说:“送哪去?” 庾乐音很快报了地址。 “不远,很快就到。我先歇了,来了回头请姐姐吃饭。” “吃饭不用,我去一趟吧,最好真和你说的一样不远。” 那地方她知道,周围是知名小吃街,酒楼也多。 她很快就过去了,骑了她妈的电动车吹了一路风,到地方摘下帽子就看见店外的庾乐音。 她过去问:“怎么回事?” “吃饭啊,人就在他车里呢,喝醉了,没啥。” “那怎么办,我送?” “好姐姐,感谢你。” “车钥匙。” 他递过来:“顶配座驾,大家平时想开顾总的车都没机会的,真的。” 她说:“机会给你?” “诶,姐姐使不得。” 要上车,庾乐音突然说:“其实之前我表哥来找过他,他们两人对峙过,就当着我们一群兄弟的面,就在饭桌上。” 知道这些,温知予要上车的动作一顿。 稍微知道他是为什么了。 垂眼,她嗯了声。 上车的时候顾谈隽就在副驾驶上。温知予瞥一眼就瞥见那道清瘦身影,还有袖口挽起露出的半截腕骨。这车她没开过,里头奇奇怪怪东西一堆,出门在外装备倒一如既往奢侈昂贵。 她拿车钥匙去开车,扭了两下,没火。 她有点急,看看外边已经到路边讲话看出租车的几人,想去问他们这车怎么回事,可他们走远了。 温知予只能坐回去。 好不容易引擎发动了,想调座椅,摸了半天,旁边人像终于看不下去地出声:“下边一点。” 她听着,手往下摁了,座椅突然一下弹起来。 她又憋一口气好好把座椅调前,好不容易才坐舒坦了。 打着方向盘要出去。 没开过的车着实不像自己的车那么顺手,她严阵以待盯着后视镜。 顾谈隽又出声:“后边没车,可以倒。” 她沉默,转着方向盘出去。 他说:“方向盘左打,不用打死。” 她照着做。 结果突然感觉后盘撞到什么东西,她脸色微微变了。 他笑出声。 喝了点酒,坐位置上,笑得特懒散。 温知予说:“我下车,你来开。” “错了。” “什么错了?” “我错了。不笑了。” 温知予要解安全带:“我下去看看撞到哪儿没。” “没。”顾谈隽抬手撑着下颚,说:“刚刚那儿有个墩儿,刮到了吧。” “那怎么办?” “没事,刮就刮到了,赶时间呢。” 她想,赶时间还出来喝什么酒。 “不说了,你自己来。”怕她开得不舒服,他微微起身,伸手在触屏上点了几下,调试。 温知予说:“那么多车,还是你这辆印象最深刻。” 他鼻音里应了声。 她说:“怎么?” 他回:“是,初次见面的,总是深刻的。” 她心尖微动。 “你这车不贵吧。” “怎么?” “要真刮到了,我不赔的。” 顾谈隽笑:“不用,送你都行。” 他老这样。问他什么,他都是说:怎么?那送你。 平常人觉得不一般的,他随手就给了,轻描淡写得像对什么都随意。 她又说:“你朋友是故意的吧,你根本没醉。” “嗯,应该。” “什么意思?” “应该的意思就是,你说得对。你知道,那怎么还来?” “那你也知道,你怎么不阻止。” “嗯。”顾谈隽很认真地想了想。 “可能,是男人的劣根性。再或许,我想你,想见你。” “你去我公司了?” “去了啊。” “然后呢。” “没然后。然后就来吃饭了。” 他们之间沉默了阵。 温知予什么也没说,拧着操纵杆要开车。 他说:“不用你送的。送到了,你怎么回?” 她说:“不用管我。” 他忽然说:“你忘不了我,温知予。” 她动作停住,他盯着挡风玻璃,还在继续。 “你爱我,你心里,无时无刻,每时每分,都在爱我。” 她去解安全带:“下去了,你自生自灭。” 手却被他扣住。 这个下意识动作刚出的时候她都愣了。 像是这个动作熟悉,很久前有过。 好久前,他也是这样坐在车里,扣着她手腕问可不可以和好。 那时她拒绝了。 又是那么久过去,这一幕再度重演。 她心口一片片的麻。 “真没喝酒,没醉。”他说:“温知予,我很清醒。” 她唇微张,一个字也说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