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想与梁晏多攀谈几句,然而他的话显然有意引她来见魏玠,想必已经听到了那些传闻,只是心中将信将疑罢了。若不是还有一个钧山王步步紧逼,她也无需在魏玠身上下这些功夫,只望钧山王听闻她与魏玠的关系后能够死心。 薛鹂小声道:“西侧的矮墙,那里有一棵枣树。” 魏玠的记忆很好,魏氏几百族人他都能叫出名来,记住府中的地形更是不在话下。薛鹂说完后他立刻想起了她所说的矮墙,实则该有九尺高。 “此举未免有失体统。” “为了来见表哥,体统又算得了什么。”这些唬人的甜言蜜语,于薛鹂而言可谓是信手拈来,好些都从吴郡爱慕她的郎君那处学到的,只是她向来不屑以此讨好什么人,不曾想有朝一日都用在了魏玠的身上。 魏玠似乎有些无可奈何,良久后才回答她:“夜已深,你该回去了,若家仆巡夜见到你,即便是叔父也不能让你免受责罚。” 她想要讨好魏玠不假,却不至于要为了他受苦,这些她自然想过。 “我前段时日临摹表哥的字迹,如今已学了有九成像,以假乱真足矣,至少让我在此处陪一陪表哥。到了时辰我自会回去,不让阿娘起疑心。” 分明只是来帮他抄写家训,却被她说得好似是来私会。 “你是自己回去,还是我去叫人送你回去。”魏玠的态度依旧不肯变。 薛鹂上前一步抱住魏玠的手臂。“表哥与我私会,此刻赶我走叫人看见了,不怕我有损你的声誉吗?” “你我之间何来私会。” “是不是私会,表哥与我说的都不算。” 魏玠忽地有些不悦,站在原地半晌没有动,他并不是没有选择,只要他想,甚至可以让薛鹂终此一生都无法出现在他的面前。 一些人或事,倘若还在掌控中,尚且称得上有趣。一旦脱离了控制,以至于影响了自己,便该尽早抽身。 良久后,他似乎妥协了,既是对薛鹂妥协,也是对自己的纵容。 “至多半个时辰。” 薛鹂笑盈盈地应了。“只要能陪着表哥,多久都是好的。” 还好只有半个时辰,她可不想留在此处抄一夜家训。 “薛娘子,松开吧。”魏玠提醒道。 薛鹂的手缓缓下移,摸索到他微凉的手掌。“表哥的手好凉,是太冷了吗?” 魏玠状似无意地拂开她的手,语气温和地说道:“薛娘子身为女眷,还是适可而止的好。” 薛鹂几乎能想象到魏玠此刻的表情,若是无人在场,她必定要大笑几声。 她压下面上的笑意,叹口气,说道:“我不喜欢表哥唤我薛娘子,听着着实生分,日后唤我鹂娘可好?” 魏玠默然了好一会儿,才极轻地答了声:“好。” 他话音才落,薛鹂便隔着衣物拉住了他的手腕。“路上太黑,表哥留心些。” 他犹豫片刻,还是没有推却。 偏房中没有点灯,往日里只作家主理事用。魏玠鲜少受到责罚,不像魏弛等人时常在此处受训。此刻屋中昏黑,他也不知晓硫磺与火石放在何处,只好由薛鹂去翻找。 他在屏风后坐下,书案上铺了备好的纸笔,薛鹂在屋里摸索了许久,总算找到了被麻布包裹的火石等物,这才坐到魏玠身边试着点燃烛芯。 “会用吗?”魏玠问她。 “会用。”她莫名想起了一些往事,情不自禁道:“吴郡比洛阳要湿冷,时常阴雨连绵,硫磺也是湿的,总是试很久才能点燃。” 即便薛氏没落了逐渐成了商贾,也在吴地是有些声望的士族,何至于让薛鹂亲自去做这样的事。 然而听她的语气,往事似乎并不愉快,他也不便主动问起。 察觉到自己说了不必要的话,薛鹂沉默了一会儿,堂中便只剩下沾染硫磺的干木摩擦火石的声音,干木始终没有点燃,薛鹂逐渐不耐烦了起来。魏玠察觉到她的急躁,轻叹了口气,正想从她手中接过火石,虚掩着的门却忽然被撞开了。 二人的动作一齐滞住,都没有再发出声音。 薛鹂起初还想安慰自己是风吹开了门,紧接着便听到了略显杂乱的脚步声。 她下意识屏住了呼吸,去扯魏玠的袖子,示意他不要说话。 “等等……方才好像有什么怪声。”女子压低嗓音,心虚地拉住男人的手臂。 “此处绝不会有人,更何况连一盏烛火也没有,是你草木皆兵了。” 薛鹂紧皱着眉头,正疑惑两人要做什么的时候,忽听到砰的一声响,男子将门扣上了。而后女子惊呼一声,昏黑静谧的房中响起了宽衣解带的窸窣声响。 待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屋里已经响起了女人难耐的轻|吟与男子的粗喘。 薛鹂便是再迟钝也该明白了,这分明是撞上旁人在此交‖媾了! 她自认不是什么有德行的人,却也不会在人家的宗祠做这般不体面的事,实在是……实在是…… 她一半震惊一半羞恼,震惊过后又不知所措了起来。即便她为人是轻浮了些,却也是个年纪尚轻的女子,哪里遇上过这种事。 何况还有一个魏玠在她身侧,这可是魏氏宗祠,只怕以魏玠的性子,必定会觉着是受了奇耻大辱,恨不得将这两人拖出去杖毙。 倘若方才还算克制,此刻两人渐入佳境,发出的声音是愈发放肆。 那女子发出些似是痛苦又似是快活的哭叫声,伴随着一些男人的淫言浪语,整个屋子里的气氛都变得古怪。 薛鹂听得面红耳赤,从脸颊一直烫到了耳根。此刻她动也不敢动,生怕发出丁点声音让那男女注意到。即便那两人不知羞耻,她都要没脸见人了。 门板被撞得吱呀作响,两人似乎还觉得不够舒坦,竟还换了个位置,消停不过一刻,令人脸红的声音又环绕在整间屋子里。 薛鹂埋着头,手心已经被攥出了冷汗,她如今才分外后悔,谁能想到这种事竟能叫她撞见,简直是污了她的耳朵。 她从未觉得有哪一刻如现在一般漫长,那些混乱的喘息与不间断的拍打声,几乎逼得她想要夺门而出。 她看不清魏玠的表情,只觉得他在一旁端坐如山,兴许心底已经气到要发疯了。 魏玠沉着一股不满的情绪,手指在膝上一下一下地轻敲着,心中默默数着被耽误的时间。这些声响实在是污秽不堪,仅仅是听着便让人心中生厌,几欲作呕。 所谓阴阳两合,不过是人抛弃了礼法规训,遵守本能的欲望,于野兽又有何异。 薛鹂已经焦躁到想冲出去大骂两人,约莫是魏玠察觉到了她的羞恼,伸出手拍了拍她的后背,像是在安抚她的情绪。 直到两人慢慢消停下来,相拥着说了几句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