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灼那骇人的黑色眼睛，对他心中黑暗的想法毫无察觉一般，只淡淡一笑：“你总算清醒了。” 少年孱弱地咳嗽两声：“我有点饿了，你去帮我拿点吃的吧。” 陆灼没有说话，一边死死盯着他雪白的皮肤，思考从脖子还是手腕咬断顾雪明的血管，一边下床去给他翻找食物。 只听一阵悉悉索索的拆塑料包装声。不一会儿，从厨房里飘来一阵食物的香气。 顾雪明被香气吸引，从床上起身，刚穿好拖鞋往前走了一步，忽然两眼发黑，险些晕倒在地上。 “蠢货。”一手端着飘着热气的泡面的俊美丧尸倚在门口，眯着冰冷的眼居高临下地望着他，嘴里冷冷吐出两个字。 顾雪明深呼吸一口气，扶着床沿慢慢站起来，虚弱地说：“……让你见笑了。” 陆灼冷着脸，走过去把顾雪明拎在腰间，将他运到餐桌的椅子上。 顾雪明没想到他会把自己像个小孩一样拎着走，觉得有些丢人，坐在椅子上，脸多了几分不易察觉的微红。 陆灼没有在意，把泡面往他面前一推，不耐烦地说：“快吃。” 顾雪明拿起叉子，捡起自己刚刚不慎丢下的面子，颇有涵养地说：“多谢款待。” 陆灼冷哼一声。 顾雪明翻开泡面盖子一看，愣住了。 热气腾腾的方便面煮得晶莹有弹性，泡在浓浓的汤汁里，上面还加了一根切成片的火腿肠、两个鹌鹑蛋和一把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绿色蔬菜。 看到这桶方便面，顾雪明这才想起来，在原身的记忆里，这种面好像是要用热水泡开才能吃的。 之前自己没想起来，一直当做干粮，撒了调料直接啃面饼，吃的没滋没味。 闻着扑鼻的香气，他略挑了一叉子面放进嘴里。 鲜香的面饱沾浓浓的汤汁，软而有弹性，虽然不像自己尝过的灵兽肉那般富有灵气，但每一口都滋味浓香，这味道在舌尖蔓延开来。 ——真好吃。 上辈子深居在尸傀宗辟谷许久的顾雪明忍不住大快朵颐。 他埋头吃着面，进食的速度非常快，即使如此看上去也不狼狈，甚至还带着一丝优雅。 吃完这碗面，顾雪明用纸巾轻沾唇角。 他恢复了一些力气，身若青竹，坐姿秀雅入骨，眼神若清风爽亮，含笑望着陆灼：“你下的面真好吃，还有吗？你可以给我再下几碗这样的面食吗？” 陆灼：“……” 顾雪明一连吃了五六碗面才心满意足地放下筷子。 望着他平坦的肚子，就连异化成丧尸的陆灼都忍不住好奇，这人的胃到底是什么做的？ 吃饱了饭，顾雪明的心情好了几分，打量着面前这个高大俊美又桀骜不驯的契约尸傀，多了几分顺眼。 虽然他脾气大、不服从主人命令、恶劣嘴臭，但是他做饭好吃啊。 不过想起他趁自己昏迷，独自去找人寻仇，而且想要滥杀无辜一事，顾雪明觉得不能将此事轻拿轻放，必须立个章程。 作者有话要说： 第011章 约法三章 命令长毛丧尸把餐桌收拾干净后，顾雪明决定和陆灼约法三章。 他双手交叠，支在脸下，阳光洒进室内，把少年的眸子印成浅浅的琥珀色。 顾雪明说：“之前结契仓促，我又因为觉醒异能晕倒了，还没有和你好好聊过。” 陆灼嗤笑一声，双手抱臂：“聊？有什么好聊的？你是人，我是丧尸，不要以为结了什么狗屁契约我就会以你马首是瞻。” 他俯身过去，单手捏着顾雪明的下巴：“我不杀你，是看在我死前你把我带出丧尸潮的面子上，还你个人情，现在恩怨两消，你可以滚了。” 陆灼的力道很大，指尖没有一丝温度，几乎快把顾雪明的下巴捏碎了。 顾雪明抬手，扯了扯陆灼捏自己下巴的手，轻轻释放自己的净化异能，反问道：“你确定？” 淡淡的光辉笼罩着陆灼的手，陆灼仿佛被烫到，慢慢松开顾雪明的下巴。 陆灼唇角勾起一个冰冷的弧度：“差点忘了，你也是不毫无作用。” 他和别的丧尸不一样。 普通人刚刚感染成丧尸时，都是毫无意识的最低等丧尸。 它们毫无理智，丧失全部记忆，只有循着活人气息嗜血肉的本能。 拜顾雪明所赐，陆灼虽然成了丧尸，但他有记忆、有理智，甚至可以控制住自己的尸斑，除了眼睛全黑、 没有体温没有血色以外，看上去与常人无异。 尽管成为丧尸以后，他的思维方式发生了改变，更加冷血，不会与人类共情；但是曾保留下来的、早已褪色的做人时的记忆，让陆灼越发体会到成为一个丧尸，无时无刻不被黑暗和冰冷折磨的痛苦。 他渴望温暖，渴望早已触摸不到的光明。 因此，他比其他丧尸更加嗜杀嗜血，除了鲜血，唯有顾雪明的净化光辉能让他短暂地从黑暗和冰冷之中挣脱出来。 顾雪明轻笑一声：“你可能还不清楚契约有什么作用，之前说过，你我结契，你将认我为主，共享灵魂。” 他浅浅的眸子镇定地望着陆灼：“说的明白点，是共享我的灵魂。” “在你死后，我以我的灵魂之力护你魂魄不散，才得以保留你的神智；若我死，你的魂魄会立刻消散于世间，即便你也许会跟其他丧尸一样，能成为丧尸，有行尸走肉的能力，但那终究不是你。另外，契约能给予你更多的力量，当我的境界提高，你的能力也会相辅相成地得到增长。同时，作为代价，你必须听命与我。” 顾雪明：“当然，我知道你不喜别人控制，只要你与我约法三章，在不违背原则的情况下，我可以保证不对你动用契约之力。” 陆灼反问：“约法三章？” 顾雪明微微点头：“第一，不能妄造杀孽；第二，不擅自离开；第三，不在人前主动暴露丧尸的身份，只要你能做到这三点，我就不再用契约之力控制你。” 回想起上次顾雪明要求他“不妄造杀孽”的场景，陆灼眉头紧锁：“你想让我不吃人？这不可能。” 食人是丧尸的天性，他可不是什么菩萨心肠的丧尸，会为了让食物活着而绝食。 之前回到风狼基地复仇，之所以不吃孙元白和老桥，是因为陆灼不喜那种背信弃义的小人，嫌他们恶心。 宁可把他们直接杀了，也不会让他们成为新的丧尸。 可若顾雪明不让他吞噬活人血肉，那于陆灼而言是万万不可能的。 顾雪明解释：“第一条不妄造杀孽，并非不让你杀人。若是奸邪之人，可以随你处置，但无辜无仇之人，不得滥杀。” 他又补充道：“丧尸喜食人不错，其实晶核同样可以给你提供能量。只要你能遵守约定，以后我可以在你吞噬晶核时，帮你净化晶核里的暴躁之力，不会让你像上次吞噬晶核那般痛苦。” 陆灼眼皮一垂，不知想到了什么，勉强同意下来：“行。” 和陆灼达成一致，顾雪明从口袋里掏出最后一颗变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