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 刚刚被翻牌子的兰嫔显眼极了,大家心里怎么想的只有自己知道。 皇后坐在上头, 仿佛没有看到里面的弯弯绕。 突然, 坐在靠后一点的瓜尔佳贵人扭着手绢, 一句三断地道:“臣妾来景仁宫的路上……听到一些闲言碎语……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容嫔转过头去看她:“这宫里的闲言碎语多了,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 都当不得数。” “可是……”瓜尔佳贵人咬着唇, “这些闲言碎语是从养心殿传出来的。” 皇后乌拉那拉氏挑了挑眉,语气严厉:“你可要想清楚自己该不该说这些话,养心殿不是本宫的景仁宫,有回旋的余地。” 胆子一向很小的瓜尔佳贵人这次胆子大了不少,似是证明自己没有说谎,道:“不是亲眼听见,臣妾也不敢说。” 皇后手搭在黑色矮脚几上,“那你说,听到了什么闲言碎语。” “那两个宫女说,皇上身边的安宁大半夜叫人去宫外接了个人回来,就住在慈宁宫的大佛跳。” “还说被接进来的那人是这次给懿仁皇太后念经祈福的尼姑,还在宫里的时候就和皇上——” 瓜尔佳贵人说不下去了,坐在凳子上两只眼睛被泪水泡着,却又不落下来。 她怎么能不哭,宫里这么多妃嫔盼星星盼月亮似地盼着皇上来,可皇上偏偏和一个尼姑搞到一块,不是把她们的脸放在地上踩吗? 其他妃嫔的脸色也不好看了,博尔济吉特桑兰尤甚,她两只眼睛冒着火,盯着瓜尔佳贵人:“你说的是真的!” 她气焰嚣张,瓜尔佳贵人胆子本来就小,被吓得缩了下肩膀:“臣……臣妾不敢说假话…… ” 好啊,得了这句话,博尔济吉特桑兰后槽牙都要咬碎,跟皇后说了句告退,踩着花盆底就走。 剩下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压低声音各有说头。 一天时间转个眼的功夫的就过去了,一年一次的除夕家宴摆在了畅音阁,众妃嫔先到,宇文鉞和皇后乌拉那拉氏以及太后最后才到。 家宴家宴,来的都是宇文家的人,几个郡王爷,贝子贝勒,以及他们的王妃夫人,热热闹闹的一屋子人。 见到帝后携太后前来,跪地行礼:“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太后娘娘祥康安泰,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平身。”宇文鉞微微抬手。 下面跪着的众人谢恩后纷纷站起来。 宇文鉞不是个话多的,皇后乌拉那拉氏拿着点戏的折子,问他:“皇上想听哪一出?” “给太后点吧,她老人家喜欢听。”哪怕是这样好的节日,宇文鉞也穿得素,一身沉香色龙袍,腰间系了条白玉带,上面挂了香囊玉佩等物。 巧的是,皇后今天也穿了沉香色的凤袍,太后在旁边看到他们一个问一个答,笑着道:“看见皇上皇后如此和睦,哀家心中着实宽慰,明年要是能再抱个嫡孙,就没什么不圆满的了。” 皇后乌拉那拉氏被说得脸热,看了看宇文鉞好看极了的眉眼:“臣妾也盼着呢,想来缘分还没到吧。” “什么缘分不缘分的,”太后拍了拍她的手,对宇文鉞道,“从前哀家不说皇上,今天却得说一说,后宫的嫔妃又不是洪水猛兽,皇上躲那么远做什么。” “朕知晓了,皇额娘点戏吧。”他还是那副神色,太后说着说着就停了嘴,跟皇后凑到一块儿点戏。 看了几出戏,吃了点酒,宇文鉞走在前头,率领着众人出了畅音阁,早就准备着的太监立即点燃五色烟炮,漆黑的夜空中绽开一朵朵烟火。 烟炮飞得高,宫外的人都能看到。 慈宁宫大佛堂那边也看得清楚,沈嬛站在院子里头,指着刚绽开的那朵红色烟火:“看,这朵比刚才那朵还圆。” “宫里的烟花是比外面的好看,不仅颜色多,花样还多。”晴子也喜欢看烟火,往年过年的时候都要买一些小的在明辉堂放。 她摆好吃的,叫沈嬛:“太太,吃饭吧。” “好。”沈嬛吹了口手,回到屋里。 炕上的矮几上面摆着一个炒白菜丝和两碗饭,这些是晴子去御膳房拿回来的。 今天是除夕,人家忙的都是宫里贵人的吃食,就这一个白菜丝和两碗饭,还是晴子花了一两银子,求了大半天才拿到的。 拿到大佛堂都冷了,油冻得白花花的,自己烧火热一热才能吃。 沈嬛坐到炕上,端起自己的那碗米饭:“今天是咱们在宫里的第一个年,希望咱们第二个年能多两个菜。” “太太,你就不希望明年喝点酒?” “嗯,”沈嬛思索了下,“那就再来点酒。” 他有点小小的贪杯,平日里就喜欢喝点柔和的酒,这么久不喝还是有点馋的。 夹起一块白菜丝,沈嬛跟晴子的白菜丝碰了一下:“来,吃年夜饭了。” 一碗白菜丝和两碗米饭吃得干干净净,盘底的菜汤都被两人拌饭吃了,然后洗脚熄灯睡觉。 睡得正熟,沈嬛突然听到外面有声音,刚睁眼,还有些迷糊,就被屋子里出现的人吓了一跳:“大……大人……” 可不就是宇文鉞,身边也没跟着人,手里提着一盏气死风灯。 沈嬛拥着被子起身,跟他睡在一块儿的晴子被吵着了,嘟囔着把手横在他腰上。 屋里气氛一下子变得有些奇怪,沈嬛轻轻推了推晴子。 晴子睡得正香,被推了好几下才醒,揉着眼睛跟沈嬛嘟囔:“道绰……怎么了?” 沈嬛连忙弯腰在她耳朵边道:“他来了,你把衣服穿上。” 他? 哪个他? 晴子浆糊似地大脑被搅了一下,很快睁大眼睛。 皇,皇上! 她翻轱辘从炕上爬起来,套上灰色法袍就往外跑,脚底跟抹了油一样。 沈嬛这才从被子里起身,把宇文鉞手里的气死风灯拿过来放在桌上,再吹燃火折子点屋里的蜡烛。 屋里烧着炕,睡觉的时候沈嬛身上只穿了一件细棉的里衣,细长条的身形被勾勒无遗。 蜡烛点燃,屋里亮堂多了,沈嬛回过身望向宇文鉞:“大人是趁着宫中除夕宴进来的?” “你胆子变大了。”宇文鉞望着他,声音冷如冰雪。 沈嬛看了他一眼:“不是贫尼胆子变大了,是大人您除了那时候凶些,没对贫尼发过火。” 他说话的时候,两瓣嘴唇微微开合,偶尔露出整齐皓白的牙齿和鲜嫩的舌头。 宇文鉞眸色深了些,热意在下腹部汇集,他想在炕上坐下,却想到刚才那个跑出去的小尼姑,脸上第一次出现了些许不悦,就那样直挺挺地站着。 沈嬛瞧出来了,从柜子里拿出新的铺盖,换下还带着热意的被子席子,仿佛真的一点也不怕他,边换边道:“知道您是个讲究人,可贫尼这儿着实将就不了您那么多,您看看,满屋子才一张炕,连榻也没有,她与我情同手足,怎么忍心让她睡地上。” “您若是嫌弃,以后来的时候自带铺盖啊——”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宇文鉞从背后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