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是她的结算单,但其实主要是唐宁的钱。刘经理签了字,她才能去找画廊的财务打款。 “你着什么急啊。”刘经理啧了一声,像是顾易不懂人情,“人家高先生都等一个多小时了,你几分钟都等不了?” 顾易看了安德烈一眼,也不好当着他的面发作,只能忍了。 “那我去办公室等你。” 也不知是刘经理有意拖延,还是确实与安德烈相谈甚欢,直到快要闭馆时顾易才终于等到了人。 似乎是不太顺利,只有刘经理一个人悻悻而返,看到顾易更是没有好脸色。 “就知道要钱。” 顾易嗤笑,好像他赖着安德烈就不是为了钱似的。 “本来就是我应得的钱。” “应得?”刘经理嘲讽道,“你既没人脉又没资源,如果不是简行舟来画廊,你能卖出那幅画?没有唐宁你算什么东西啊?” 顾易给唐宁找画室,谈画廊,跑税务,就像唐宁的保姆一样,帮她做过的琐碎事太多了。 可这些事换做其他人也一样能做,顾易无法反驳,确实是她靠着唐宁赚钱。 没有家庭支持却来学习纯艺,本来就是一条注定艰难的路。 更何况像她这样没什么天赋的“局外人”,除了金钱之外,她想不到还有什么可以证明自己的价值。 顾易已经无所谓了,骂她势利也好,讽刺她小人也罢。 “请给我结算。” 她需要钱——学费,绘画耗材,社交应酬以及出国深造,每一样都需要钱。 只有有钱才能继续学下去,只有学下去才能混出头。 只有出人头地,才能证明她的选择没有错。 “把我的钱给我。” 顾易不要脸的固执,让刘经理无话可说,一脸嫌弃地给她签了字。薄薄一张纸拿在手上,顾易却觉得沉得有些无力。 她看了眼时间,财务快下班了,没时间给她矫情。她转身往外走,不想竟迎面碰上了还没有离开的安德烈。 像是忘记了最初的目的,安德烈看着她迟迟没有开口,直到刘经理叫了他一声。 “高先生有什么事吗?”刘经理急切地上前,“是刚才那几幅画里有中意的吗?” 安德烈这才回神,冲着他笑了笑,指着他手上还没来得及放下的笔,刘经理识趣地递了过去。 他拉过顾易的手,看了眼结算单,最终还是写在了她的手心里。 “这是我的电话。”安德烈一边写一边说道,“如果你以后代理了新作品,可以直接联系我。” 碳素笔的滑珠在手心滚动,顾易觉得有些痒,像是在挠着她心口的软肉。 她抬眼看向安德烈,后者笑着朝她眨了眨眼,让顾易确定安德烈是在帮她。 “刚刚跟你聊的很开心,相信你选择的画家我也会很喜欢。” 即便他们只聊了短短十分钟,而刘经理却为他介绍了一个多小时。 安德烈将笔递还给刘经理,后者不甘心地追问:“那刚才看过的呢?您有觉得不错的吗?” “那些啊,怎么说呢……” 安德烈微微拧眉,似乎在努力回忆,最终化为一个无奈的笑。 “有点无聊。” 画作无聊,那么选择这些画的刘经理显然也不够有趣。 顾易听懂了这双关,忍不住笑出了声,小声对安德烈说了声“谢谢”。 刘经理看着两人眉来眼去,这才后知后觉自己被嘲了。 简直莫名其妙,顾易既没能力也没姿色,怎么一个个都向着她呢? 先是简行舟点名了要顾易签字才肯支付全款,现在又冒出个明摆着要做她客户的暴发户。 刘经理最后只得出一个结论,这些男人眼瞎!他也不好再舔着脸跟安德烈要电话,直接下班走了。 顾易去财务那里送了结算单,叫住安德烈想请他吃个饭,但被后者婉拒了。他指了指顾易的手,提醒她记得存电话。 “唐宁有新作你记得第一时间联系我就好了。” 顾易“啊”了一声,尴尬失笑,原来还是为了唐宁啊。 她差点会错了意,还以为安德烈是单纯帮她。真是可笑,到头来还是作证了刘经理的那句话—— 她离了唐宁什么东西也不是。 17 又想做了 钱一到账,顾易就去银行给唐宁汇了款,还照例给家里打了一万块。 可惜除了一条汇款成功的短信,她没等到一句关心的问候。 顾易意料之中地笑了笑,掐灭手中的烟,转身上了楼。 这几天唐宁忙着跟简行舟约会,回来的也不算早,今天顾易进门的时候她才刚刚卸妆。 “每天这么化妆,感觉皮肤都变差了。” 她一边抱怨一边顶着抹晕的黑眼圈给顾易开了门。 扑面而来的烟味,让唐宁拧了拧眉,捏着顾易的下巴让她张嘴。 “你也不怕牙抽黑了。” “就是最近而已。” 唐宁不喜欢她抽烟,所以顾易几乎从不当着她的面抽。 况且她也确实很久没碰过了,上一次还是跟简行舟分手的时候。 像是某种有预兆的默契,顾易想起瞎子的同时,唐宁也提起了他。 “哎,你还记得那个瞎子不?” 顾易的心猛地跳了一下,却还是故作不在意地“嗯”了一声。 “他今天竟然给我打电话,问我什么时候去店里。你说奇怪不奇怪,给我按摩的阿姨都不急,他急什么啊?” 唐宁想起今天他在电话里的语气,连开头问候都没有,仿佛他们有多熟似的。 她想来想去也想不出缘由,毕竟他们交流甚少,反倒是顾易跟他更熟悉一些。 “你上次给了他多少钱?是不是给太多被他给惦记上了?” 顾易正慌神,唐宁问了两遍,她才慢吞吞地答道:“也没多少,正常价。” “也是,他要是还想做,给你打电话才对。” 唐宁只当他发神经,准备翻篇了,结果顾易又问了一句。 “做什么?” “做模特啊。” 顾易给自己倒了杯水,几口灌下才察觉出自己的失态。 她险些以为,唐宁知道了她和那个瞎子的事。 其实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不过是他搞错了人,跟她睡了一觉。 可是为什么不直接解释清楚? 究竟是自作主张的谎言奖励,还是她藏匿已久的邪恶快意? 顾易说不清楚,或者是她不敢说。 “你要洗澡吗?” 唐宁卸完了妆,见顾易一杯水到了底却还没放下,猜她大概在想事情。 “你不着急的话,我先洗了。” 顾易应了一声,提醒她别忘拿挂在阳台上的浴巾。 唐宁平日里完美女神一个,但私下其实丢三落四,不长记性。 “知道啦,顾妈妈。” 唐宁笑嘻嘻地拿了浴巾来,临关门还不忘警告顾易。 “不许再抽烟了。” “嗯。” 可是不抽烟,无法让顾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