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拉紧制成陷阱,又把剩下的半桶火碱也搬过来放到高处,金属设备上的一些地方被她动了手脚。 而后夏未霜背上包,顺着一根不知道是什么作用的庞大铁管上的垂直梯子爬到顶层,打开天窗坐到了房顶上。 她将一根绳索在铁梯上系紧,那根高管仍在向上,大约是烟筒一类的东西。 夏未霜靠着它坐下,面朝白倩和煤球离去的反方向,她伸手在屋顶摸了摸,摸到一层碎盐粒。坐上去的感觉有些奇怪,好像坐在了沙滩上。 夏未霜举目四望,只能看到远近都是一片晦暗不明的黑沉斑影,就连头顶,都黑压压的让人喘不过气来。四周闷热无风,仿佛她正身处一片寂寥荒芜的鬼蜮,又好像被装进一个沙盒隔绝了所有光线。 唯一的光来自身旁的女人,她像夏未霜一样坐在高高的屋顶上,屈膝托腮,正温柔地看向夏未霜。 “你很紧张。” 夏未霜回应她道:“是的。” 幻象桑露便伸出手轻轻碰了下她的额发,说:“不要怕,你已经准备好了一切。” 夏未霜笑了笑,从包里掏出两瓶酒来。一个巴掌大小的玻璃瓶白酒放进怀里,红酒是刚才灌白倩剩的,还有半瓶,夏未霜随意晃了晃,便仰头喝了两口。 小商店随手拿的大众葡萄酒,不到五十块钱一瓶,也用不着做那些优雅的饮酒仪式。 她一边缓慢地啜饮酒水,一边轻声细语地与桑露回忆两人的过去。 她们曾牵手、亲吻、拥抱,许下永不分离的誓言,只是已有三年的时间不能兑现。 虚构的怀抱仿佛仍旧可以给予夏未霜以触动,她却越发无法自欺欺人。 “我很想你。”夏未霜对身旁的女人说道。 “是的,我知道。”她同样轻声地回应着。 “真的真的……很想你。”夏未霜低头埋到膝盖上,眼皮耸拉下来,脸上有些发热,似乎是饮酒带来的醉意,再加上闷热的环境,让她有些出汗。 她像是醉了一样,翻来覆去地说着“我想你”,然而却没有得到多一句的回应。 夏未霜又说:“对不起。” 桑露将手搭在她的后脑勺上,轻柔地仿佛一道微风:“不要道歉,你只需要结束错误,倘若认为自己有罪,那便赎罪吧。” “我把一切都了结。”夏未霜说道,“桑露,你会原谅我吗?” 桑露美丽的脸庞上挂着温暖的笑,清澈的眼眸里不染一丝阴暗,身上穿着神圣纯白的曳尾婚纱,在这压抑的世界照亮了夏未霜的双眼。 “在我们重逢的时候,我会告诉你答案。” 不知过了多久,天际的黑沉迟钝地散去了些,显出了一点点太阳升起的迹象。只是今日的天气糟糕,乌云挂在空中把东升的旭日遮住了。 夏未霜看向桑露身后像浸了水泥的棉花一样的云层,有些遗憾:“不能和你一起看日出了。” 桑露握住她的手,说:“没关系,我们已经拥有了很多。” “还不够多。”说到这里,夏未霜意识到自己有些贪心了,便止住了话题。 “她快来了。” “嗯,我知道。” 夏未霜摇了摇酒瓶,里面还剩下点底,她从衣服内侧的兜里掏出了一小包一直随身携带的白色粉末,倒进酒瓶晃了晃。 防护服早就脱掉了,身上穿的是凉快点的夏天的衣服,她套了件薄外套,拉链拉上了一半。 夏未霜安静地坐在屋顶,等待那人的到来。 不知什么时候,身旁美丽圣洁的女人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远处街道上如怨鬼般垂首伫立的红衣女人。 冥冥之中,仿佛有什么在指引着两人,遥隔数千米的距离,她们看向了彼此。 行尸走肉般的怪物在这一刻被注入灵魂,她浑身一颤,漠然的脸上挂起笑容,欲壑难填的扭曲情感于此时火山爆发,她张开殷红的嘴巴说了句什么。 夏未霜自然听不到她的声音,可却又好像听到了她的声音。 她在叫她的名字,说“霜霜,我好想你”。 下一秒,她动了起来。 在这灰暗的世界里,她穿着刺目的红衣,化身死亡的洪流向夏未霜的方向涌去。 低飞的鸟雀、树梢的鸣蝉和流浪的黑猫安详地在这天翻地覆的世界休憩,唯有它们,本就渺小,似乎对突变的大环境不曾感到恐惧。只在诡怪的女人擦身而过时,才迟迟受惊似地逃离。 夏未霜依旧坐在屋顶,看着桑露向自己一点一点逼近,越是离得近,她越是感到一种无法言喻的恐惧。 她在看着自己。 无论是攀爬到楼上,还是从地面走过,无论是绕向左方还是右边,她一直在看着自己,没有半点分神,贪婪而固执地疯狂追逐。 夏未霜清楚,她是噬人血肉夺人魂魄的妖孽,所谓的爱只是哄骗猎物的蜜饵,倘若被她蛊惑,就将失去所有,只能看她伪笑着啜吻流血的心脏。 那时将再没有后悔的机会。 在桑露来到工厂外的时候,夏未霜晃了晃酒瓶,将混了杂质的最后那点酒一饮而尽。兑入其中的粉末并未完全溶解,进入口中仿佛在吞咽砂砾。 桑露正欣喜地看着她,仿佛在她的整个世界里,所有的情绪都被轻易划分,而后被夏未霜单调地牵动。 一时间酸苦涩辣的滋味儿尽数涌入喉中,夏未霜丢开酒瓶,翻身推开天窗,抓着系在顶端的绳索半滑半荡地向下而去。 她几乎是摔在地上的,松手之后,整个掌心都火辣辣的疼,夏未霜却顾不上了。 上方发出一声被撞击的声响,桑露伏在天窗的入口处,幽深的紫眸几乎瞬间便锁定了夏未霜。 好快,好近! 夏未霜浑身一颤,撑着地爬起身便向前跑去。 房顶的盐粒让桑露感到不舒服,她抓住高烟筒上的铁梯,灵巧地向下跳了几下,背后的皮肉蠕动着在阴影中冒出更深的暗影。 “霜霜……” 桑露的声音回荡在空旷冷清的车间内,声波撞击到墙壁产生了哀泣般的回音。 身后传来几声抽动鞭子一样的破风声,夏未霜没有回头,却好像背后有眼睛一样猛地向左边一扑,抓起一把盐粒向后撒去。 桑露用迷茫的眼神问她:“我不懂,霜霜在做什么。” 也在用最果断迅速的动作向下滑来,试图将夏未霜完全掌控。 夏未霜冲到一个地方,面前有一根绳子,她抽出刀子猛地一割,顿时上方有什么东西呼啸着向桑露的方向打去。 本就被破坏的脆弱的袋子滑过尖锐的铁器,哗啦一下,雪白的盐粒从上空向下撒去。 桑露并没有出现多余的表情,她贪婪地望着夏未霜不舍得放弃每个瞬间,在盐粒倾洒的时候,她背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