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燕戡,看舆图不要看我。” 耳边传来清朗的声音,燕戡轻笑,听话地倚在戚昔身边。“好,不看夫郎。” 斜沙城虽说现在还没到水土流失那地步,但因为北地寒冷,尤其是冬天,百姓们生活离不开山上的木柴。 所以若是做了统计就会发现,斜沙城两边的山林面积看着好像没怎么变,实际上是在逐年减少的。 燕戡有整治沙尘的决心,所以当戚昔提出植树造林之后,他已经在脑中思考后续如何安排。 夫夫俩一坐一站并排在桌前。 燕戡身子微弯,肩背挺阔。乍看像把戚昔抱在怀里。而戚昔坐着却背脊挺直,身姿如青竹,自带气韵。 一健硕,一纤韧,相配极了。 气氛异常和谐,细细的说话声持续了半个时辰。 等戚昔将脑中保持水土跟治沙的事儿说了个七七八八。精神也没刚刚好了。 他闭着眼睛,有些疲惫地撑着头。 燕戡心一软,给他倒了一杯茶,走到人身后。 “我给夫郎按按。” 戚昔坐直,脑袋贴到燕戡的身上。额角的指腹粗硬,不过按揉的力道不轻不重,极为合适。 戚昔慢慢舒展眉头,呼出一口浊气。 燕戡眼中含笑:“大公子可还满意?” 戚昔:“手艺见长。” 燕戡目色温柔:“大公子满意就好。” 按了一会儿,手腕被握住。燕戡看着手腕上白皙的五指,反手扣紧。 燕戡翘起嘴角:“夫郎可是要按按手?” 戚昔坐直:“不按了,可以了。” 他站起来走了两步。现在是站久了累,坐久了也累。“我去院子里走走,你去做你的事儿。” 燕戡手一顿。 戚昔动了动被他抓着的手,轻声道:“去吧。” 燕戡帮戚昔理了理垂在耳边的发丝,温声道:“好。” “夫郎就在院子里?” 戚昔推了推他的手臂,点头:“嗯,不出去。” * 院子里,戚昔慢慢走着。 他手搁在肚子上,边走边跟里面的小娃娃互动。你追我赶,小崽子在肚子里闹腾得不行。 算算时间,快八个月了。 戚昔心里刚升起一股紧张,不过又被他深吸一口气压了下去。 没事的,都准备那么久了。 漫无目的地在院子里走了一会儿,身后小腿高的小黑甩着尾巴亦步亦趋跟着。 戚昔停下,它就停下。 戚昔走到凳子边,轻声道:“小黑,跳凳子上来。” 小黑看了戚昔一会儿,屁颠屁颠往凳子上一跳。嘤嘤嘤地绕着戚昔伸过来的手转圈圈。 戚昔逗着半大小狗,余光扫过地里,心里又轻松几分。 施肥足够的一小块地里,辣椒苗已然长成小伞模样,青叶片下全是新生的翠绿小椒,番茄挂了圆圆的青果,茄子开着紫色的花,连石榴树上的瓜藤上也结了拇指大的西瓜。 地力够,院子里的蔬菜也长得好。 就是不知道外面田地里的那些庄稼如何了? * 野树弯村。 杜家地里的粟米从发芽开始便长得比其他人家的好。如今更是根深叶壮,比其他地块里的粟米高了半个巴掌。 而后种的麦子虽然遇到了黄霾,但杜家又保证施肥又保证浇水。如今麦地里也是一派喜人景象。 前一批粟米,村子里没人跟着他种。但第二批的麦子却是有的。种地的人小心,隔三差五要过来问问经验。 “勇全在家吗?” 杜勇全难得休息一天没去伺候地里,一听外面的声音,他翻身从坚硬的床板上爬起来,穿着草鞋出去。 “高叔,您怎么过来了?” 高栋梁从梢山村过来,两边村子离得近,也就走一刻钟的事儿。 他把酒壶塞杜勇全怀里,道:“这不是趁着有空过来跟你爹取取经,我那两亩的麦地可全是照着你爹法子种的,现在长得可好。” 杜勇全苦笑:“我爹啊,他不在。” “又不在!那老头子跑哪儿去了?” “您也知道,这天气时好时坏的,我爹又跟几个叔去想办法去了。” 北地雨水少,种地多靠河水。 他们最怕的就是这个时候干旱,加上下半年有些河会断流,要是水不够,庄稼种得再好也无济于事。 农民靠天吃饭,高栋梁望了望还算有云的天空,瞧着还行。 人既然不在,他也不想多留。山上那些个羊他婆娘一个人看着累。 他抹了一把黝黑的脸,道:“行,那我下次再来。” “叔,酒拿上。”杜勇全追上去。 高栋梁摆了摆手:“收着,下次我来跟你爹喝。” 另一边,燕戡刚把调查斜沙城植被情况的事儿吩咐下去,老农们一起上门了。 同行的还有焦西河。 燕戡忙完这边,又去前厅跟他们开会。 月上梢头,戚昔已经吃过晚饭。 阿兴一边收拾碗筷一边道:“主子那边现在还没结束,估摸着要说到很晚。郎君先回去歇着吧。” 阿兴在两人搬到一个屋后几乎不进两人的屋,所以他并不知道他俩是分床睡的。 戚昔没多解释,点了下头便洗漱回屋了。 烛火亮着,小黑跟着阿兴走了。 戚昔把门关上,坐在床边赏月。今天十六,月亮大得出奇。又圆又亮,像灯笼挂在头上。 快立夏了。 戚昔看得入神,连门何时被推开的都没有察觉到。 燕戡一进来见他发着呆,怕吓到人,他刻意弄出脚步声。 戚昔转过头,他穿着一身月白宽袖长袍,身姿清隽飘逸,在月辉下看着像谪仙。 燕戡怔了一瞬,又扬起笑走到人身边。 “这个时节蚊虫多了,坐在这儿不怕被咬。” 戚昔微微仰头,下巴上养了点肉出来,瞧着很好摸的样子。不过燕戡没敢动手。 戚昔:“你们说完了?” “嗯。”燕戡矮身,目光在戚昔脸上逡巡,“那温家几个小孩养得差不多了,他们执意要留在府上,夫郎怎么看?” 戚昔手抓着桌沿,身子微微后仰着避开他过近的气息。“要留便留,他们也无处可去。” 燕戡俯身,勾着人的腿弯跟背轻抱起来。 戚昔身子悬空,只能顺势勾住他的脖子。 颈侧被男人蹭了蹭,戚昔唇角牵起一抹淡笑,被痒得缩了缩脖子。 燕戡也跟着笑:“那就依夫郎而言。” 许久不见人,燕戡抱着戚昔在屋里走了一圈又一圈,舍不得放,还是戚昔推了推他的肩膀,燕戡才将人放在床上。 他给戚昔的后背垫高,问:“夫郎刚刚在做什么?” 戚昔:“在赏月。” “可是想家了?” 戚昔目光顿住,停在男人给他盖被子的手上。算起来他确实好久没有想过以前的日子了。 燕戡见他没回,只当他是想了。 “今晚有商队从南边来了,夫郎可要去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