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局?” 车开出一段路,阿志还没出声,方雨转过头去,阿志脸色严峻,目不转睛地平视前方。方雨没催促,眼神不知落向何处,怔怔地放空,良久后道:“如果我说,我哭不出来,是不是很不应该?” “其实我心里挺平静的,”方雨苦笑,眼里瞬间有晶莹的东西要跑出来,“是因为什么?方晴为什么会在酒吧?他不是去找陆与闻吗?” “方雨,”阿志声音很沉,“我接下来说的,你可能会怪我,但我希望你能配合我,只有这样能确保你的安全。” 方雨静静地看着阿志,“你要说什么?” “去到现场,我发现死者是方晴,坦白说第一眼我以为是你,要不是我们一直在一起,”阿志顿了顿,车窗折射进来的街灯投在侧脸,面部神情多了分深邃,“我做了死者登记,我报了你的名字。” 方雨惊愕地睁大了眼睛,阿志转头看他一眼,赶在方雨发问前开口:“你先听我说,酒吧的人说他至少在包厢待了半小时,他喝了很多酒,法医初步鉴定是猝死。” “他为什么会在酒吧?他跟谁喝酒?”方雨蹙起眉头。 “不清楚,和他同包厢的还有两个男人,那两人说不认识他,他是自己走进包厢,这一点酒吧服务员也确认了,”阿志语速变快,“包厢的人以为他是陪酒的,连酒吧服务员也以为他是。” “不可能,”方雨未等阿志讲完便打断他的话,“方晴不可能陪酒。” “问题出在这里,”阿志继续,“那家酒吧明面上没有招募陪侍人员,有人在酒吧提供有偿陪酒陪唱服务,酒吧老板说这是客人的自由。” 阿志冷笑,“这家酒吧在钻法律空子,我猜和陪侍的人谈了合作抽成,有个服务员私下告诉我,陪酒的会自行上门,他们管不着,会有经纪人提前打声招呼,报备来的是谁叫什么名字。” “那个服务员说,经纪人提过,有个叫方雨的会过来。” 方雨浑身一颤,“你说什么?” “干这一行没人会用本名,也不可能这么巧,”阿志放缓语速,适时看一眼方雨,“有两种可能,第一,方晴以你的名义活动,第二,有人故意报你的名字,你和方晴都不知情。” “至于那位服务员,她记住这个名字本身就不正常,我们没对外透露死者姓名,她迫不及待向警察爆料,我怀疑是事先安排好的,要制造方雨这个人去陪酒的假象,至少需要一个人证。” 方雨心乱如麻,没看到阿志看他的那一眼,也根本没法理清阿志说的话。他在一团乱糟糟的线团里,忽而揪出最不起眼的那根线头—— “方晴是被人带去那里的,他的死不是意外?” “他没理由这时候去酒吧,”方雨像抓住了什么,声音里浸满恐惧,“他是被人带过去的,但抓错人了,应该被带走的是我,因为你听到的是叫方雨的会来,不是方晴,他们抓错人了。” 阿志回:“现在还不能确定,只是我的推测。” “不对,你心里已经确定了,否则你不会把死者说成是我。”方雨蓦地反应过来,“你想将错就错,让人以为我真的死了?不行,我不能答应。” “不是我想,是必须这么做。” “这样和让方晴当我的替死鬼有什么区别?”方雨显得痛苦异常,“我已经害死他了,我不能这么卑鄙,我也不可能以他的身份过一辈子。” “如果你不配合,你把方晴死了这事声张出去,下一个无缘无故死在酒吧的人,可能就是你,”阿志平稳地开着车,仿佛十分清楚方雨最害怕的是什么,“你不想见陆与闻了吗?” 方雨一时怔住,脸色变得惨白,阿志果然拿捏住他的死穴。 从发现那包东西开始,整件事他都不愿意让陆与闻知晓,倘若陆与闻知道,定不会坐视不管,他无法想象把陆与闻牵扯进来的后果。 方雨别过脸,后背倏尔垮了下来,车窗外的霓虹灯闪进他的眼眸,泪水隐隐绰绰。他迅速抹了下眼角,开口说道:“听你的,现在我要做什么?” 阿志打着方向盘,车子汇入如织如梭的车流中。方雨疲惫地阖上了眼,彼时他尚且不知道,这个夜晚这辆车上做出的决定,会让今后的命运产生怎样翻天覆地的巨变。 方雨对那晚及以后的事记忆很模糊,他在走长长的台阶时摔了一跤,阿志眼疾手快地扶住他,领他去认领了方晴的遗体。 他浑浑噩噩,周遭的人或物在他眼里一概不存在,他甚至忘了身处何处,停尸床上的人和他长得一模一样,他听到阿志报了他的名字,不知道是喊他还是床上的人。 笔塞进他手里,他签了个方字便陷入恍惚,是阿志强行握住他的手,带他签完剩下的字。 走出分局大门,还未下台阶,他结结实实摔在了地上,痛楚不甚明显,他掴了自己一耳光,巴掌声如当头棒喝,打醒昏蒙无能的他。 方雨对那晚印象最深刻的是,他坐在分局门前冰凉坚硬的地面,仰头望着阿志,泪水使得面前的人身形轮廓模糊,只有遥远漆黑的夜空深深地留在脑海里。 那晚回了家,方雨一夜未眠,接近天亮时分,他如大梦初醒,找到身上的小灵通,打开通话记录回拨阿志的号码。 他想通了方晴为何会在酒吧,他更确信自己才是被盯上的那个—— 是嘲弄,更是报复,他和酒吧最初的关联源于那次落荒而逃,他目睹其他人陪酒的下场,临时改变主意逃了。第二次踏入酒吧,他便遇到陆与闻,他也顺利搭上陆与闻这条船,在昨晚之前,他都以为自己逃脱了。 而此时方晴躺在冰冷的停尸床上,他等到了对他的迟来的惩罚。 “他们要抓的是我,酒吧陪侍,那本来是我要做的事,但我逃了,所以方晴会在酒吧,因为本该出现在那的人是我,我没做成陪侍,现在他们要我偿还,要我以这个身份死去。” “我说过我和艺火传媒的老板打过交道,我拿了他们一笔钱,他们安排我去酒吧,但我逃跑了,是我的错。” 方雨用力攥着小灵通,手背青筋暴起,说话声饱含痛苦。话说出口他已不觉得是猜测,他认为这就是事实。 阿志推门进来,方雨才知道阿志就在客厅,阿志上下打量了他一眼,晃晃手机问:“你这话什么意思?来龙去脉跟我说清楚。” 于是方雨向阿志说起几个月前的事,几个月前的绝望与走投无路,几个月前的侥幸及自以为得救。他抱膝坐在墙角,缩着肩膀,双眼通红,仿佛受惊吓到了极点,再来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能令他崩溃。 阿志反问他:“你能证明昨晚的事和你几个月前的经历有关?别忘了我们才刚遇到了什么,我倒更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