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赏个脸?” 美驰收购一落定,这位必然就是春风得意的红人了。 没理由拒绝今后还要打交道的合作伙伴。 姚江揉揉手指,扯松领带,眼皮一抬,说:“走吧。” -------------------- 关于Abel的前情在姚家兄妹通话那章~金融我是个大门外汉,欢迎捉bug,提前致谢! 第45章 45 焚心舐指 45 任齐平是个无酒不欢的,今天不谈生意,又以朋友名义相邀,姚江给他面子,不多不少,喝了三杯红的。箸停筵散,小祁开车把他送回家。 私家车库有三个车位,姚江看着空出来的位置,想起那辆古斯特还在新梁。 热意从胃里发散,体内的血液似乎都流得快了,但头脑冷飕飕的。他看起来没有一点喝过酒的迹象,小祁就没送上楼。 从车库走回去的路上,看到很多的灯。这片小区都是高楼大平层,配套齐全,绿化极广。绿影幢幢间,儿童娱乐室洒漏暖黄色的光。正是晚饭后的休闲时间,过节的小朋友们应当被允许晚睡。转过细碎的童言絮语,是半露天的咖啡角,金属制的镂空波点架子在大理石台面拓下带亮斑的影。 姚江绕过这些光和影,走回自己的家。 家里很暗,月光匍匐进落地窗,薄薄地敷在浅驼色的波西米亚纹地毯上。 那颜色,和历中行今天穿的棉质polo衫好像。 应该很柔软。 他仿佛被月色欺诈蛊惑,脱了鞋,鬼使神差地走过去坐了,手背搁到额上,来回熨开眉头,靠着沁凉的玻璃缓缓躺下。 眼皮一阖,就做梦。 梦见历中行蹲在土方间的一汪灯光里,专注地低着头。 他站在一旁望着他,想啊想,想起这是第一天见到他的那个晚上。他肩头还有伤,可是那么晚了,还蹲在那里做清理。 姚江喊他,中行。 他不抬头,不看他。 中行…… 姚江想走近一点,腿却纹丝不动,想蹲下看看他的眼睛,身体却僵硬得像一块石头。他只好静静地站在原地,看他点头,说话,微笑,皱眉。 这人好看极了。 就这样远远站着看下去,也不错。 又想,历中行可真喜欢他正在做的事……竟然可以一眼都不看他,一下头都不抬。 突然,那人好似有什么重要的发现,霍然站起来,甚至没有瞥一眼他的方向,拔腿就要走了。 中行! 姚江听见身体深处迸出细微的开裂声,嚓、嚓、嚓,像高温烈火中窑烧的瓷器在开片,裂纹由顶至踵,缝隙寸寸蔓延。可他还想叫他,还想迈步。 嚓、嚓、嚓!他看见自己在崩落。 落下的是什么呢?焦急中,他往下看。 是什么?这一片片的……灰土泥壳。 猛然间,他发现,原来自己是土制泥胎的人俑,无法出声,不能走,不能动。 李茹说,主持裴岗、古寨几个遗址发掘的领队都没有回复邮件。 “用咱们公共邮箱发的吗?”历中行问。 新梁共发现了11座灰坑遗迹,根据坑口形状的圆方分为A、B两型,其中10座都是A型,唯一的一座方口B型灰坑中发现了大量动物骨骼碎片,他正在取样,准备送去做碳-14测年。李茹在旁边绘制骨骼位置分布图。 “是的。”她答。 历中行叹了口气。 打他下午回来起,这短短几小时,李茹已经听他叹了好几口气,不免疑惑:“老师,农业局那边也不顺利吗?” 历中行又叹:“谈不上。” “老师,不知道可不可以问?”李茹试着说,见人没有制止,便接下去,“你为什么要帮卫局长啊?其实完全不关你的事。” 为什么? 历中行想了一下,总不能告诉小茹,卫书记亲自开口打过招呼,他于我和老师有恩,不能不帮吧。他摇摇头,没回答这个问题,继续专注于手头的活儿。 李茹也不纠结,只自言自语感慨了一句,没想到姚总还挺好说话,这种麻烦事也愿意沾身。 历中行的手一顿。 他努力地回忆,那晚,姚江问过他为什么要帮卫昌吗? 没有。从头到尾都没有。为什么他不问?连置身事外的小茹都觉得奇怪,他和卫昌明显有所纠葛,为什么不问自己为什么要帮想阻碍万汇的人呢? “老师?”李茹看他突然站起来,纳闷道。 ……“你说希望我出面,我才去。” 抓住他手腕的时候,他是这么说的吗? 历中行原地来回两步,进退失据,那茫然失措的表情把李茹吓了一跳,“出什么事了?” 他努力看着李茹,一步步慢慢把没做完的程序交代清楚,将工具给她,脱下手套——又是一顿。历中行没戴姚江给的那双。 那双缀红桃的手套还揣在他荷包里,忽然鼓囊囊、沉甸甸,像揣了一颗心。烫人得紧。 无论是朋友的心,还是别的……他都辜负了它。 那时,他正在气头上,只当对方急于辩解,减轻责任,才将动机全归于他。 他竟没听出,姚江说的是真心话。 他竟然不明白,姚江八面玲珑,不问,就是已经猜到,他有不得不帮的缘由。 姚淮跟他转达时,他并没有答应。高铁是否在河梁设站还有变数,但线路已是铁板钉钉,姚江如果不出面,征地一样会进行下去。 一口应下此事,绝口不提会让他进退维谷的征地补偿,就是要他痛痛快快还了卫家的情,从此不再受人掣肘。即使受他误解,受他责难,也一力承担。 人情是自己还的,坏人却让他一个人做了。 他之前只道姚江耐心温厚,今日才知,他的宽厚是何等润物无声的宽厚,他的温柔,有多温柔。 姚江被口袋里细微的振动提示音唤醒。 他睡眠一直很浅,睡觉时本该把手机调至静音放在远处。 更不该躺在这里。客厅的地毯上。 好像有点着凉。他扶着抽疼的额头站起来,一边掏出手机,一边找到拖鞋穿上。待看清消息,慢慢停住了。 行:姚江。 没有别的话,消息气泡里只有一个称呼,他的名字。 姚江瞟一眼时间,23:21。 几乎是一种直觉,他大步穿过玄关,扭动门把,推开大门。 门一开,昏暗的走廊楼梯间亮起声控灯。 他梦里的人就坐在那儿,坐在上次等待的位置。修长的腿半伸半曲,背部笔直健劲,莹润的眼瞳转过来,好似从几个月前等到今夜,从梦里等到现实,一动不动,等了他几个世纪不止。 姚江启唇却哑口,想出声却不能够,宛若又变回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