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德最出色的吟游诗人在你周围转了个圈,轻巧地踮着脚尖在你左手边坐下了。温迪脸颊旁的两条麻尾辫染着浅绿,顺着微风朝你的方向飘。“怎么躲到我这里来了?”他笑眯眯地看着你。白皙的手指在微风里拨动木质的诗琴。“……”少年样貌的旅者露出胃痛的苦难表情,绷着脸按了按眉心。“说来话长。”你语气复杂。“哈!那不再巧不过。我近来正缺一些新的故事写进诗歌。”他兴致勃勃地把脸凑近,可爱秀气的脸上绿色眼睛亮闪闪。“再说,能让我鼎鼎有名的大英雄如此头疼~”“这种事情怎么能让我错过!”“……”“你还真是一点也不掩饰想看热闹的心。”“谢谢夸奖~”“……谁夸你了。”在两人间不着边际的对话里找回了点发泄的点。金发旅者沉默半响,忽然大呼一口气往后就倒。挑选的地方在蒙德森林里最常见的一处小断崖附近。干净而新鲜的草坪是用嫩绿编织而成的整齐毛毯,铺盖在广阔的天空下。野花星星点点地点缀在绿色里,从遥远的小路尽头看来,你和温迪大约也是两朵不大的花。也许他是薄荷?而你是一朵甜甜花。仰躺在松软的草坪上,你用胳膊将眼睛挡住。从阴影里看了看蒙德晴朗的天。这儿的天晴得像一张蓝纸,云却很近。近得似乎站起来一蹦伸手就能抓住,绵软的洁白羊毛般堆在一起。阳光从两朵云的缝隙里倾泄,沿着你胳膊的边,塑造出一串七彩斑斓的透明的块。从1克拉不到的钻石大长成近在眼前的露珠。“哒……”露珠落在你的睫毛上。有颗圆圆的球挡住了你大部分的视线。“哒哒哒?”眼球调节好了焦距。你重新聚焦——是温迪从上到下俯视着你的小脑袋。“……你挡住了我的太阳。”旅行者在草坪上融化成一只金色的史莱姆。吟游诗人因此而笑得肩膀都耸动,他轻哼着芭芭拉挂在嘴边的歌,忽然浮起来逗留在空中。别着枚绿宝石的小皮鞋漫步风里,灵活流畅地打了个转。浅绿色渐变的麻花辫掉落你的脸颊两侧,温迪面对面地和你对视。“至于我,先生。”他俏皮地眨眨左眼。你的脸倒映在绿色的眼眸闪烁。“我的太阳正掉在我的眼睛里。”“……羊在你的下游。狼先生。”旅者用和他讲过的寓言故事不动声色地回避情话,“重力会拽着。”“诶嘿,那么我的小羊究竟有什么烦恼呢?”“……”温迪的眼睛和你对视着。翠绿的玉石却住着一群自由的飞鸟。又是一阵沉默,你因为这没法拒绝的颜色移开了胳膊。别别扭扭地开了口:“……惹了麻烦。”温迪还瞧着你。他的绿眸里有些你没有抵抗力的特性,你避开眼神抿嘴。不到半分钟就老实交代家底。“不想打七圣召唤。”“在躲赛诺。”“闯了祸。”“在躲派蒙他们。”“他们登记了委托。”略微降下眉头,旅者幽怨地补充。“甚至是跨国的。”你的话语是零散的碎片。好在随性的巴巴托斯大人对拼凑拼图富有天赋——他闭上眼——各处的风卷着其余的部分吹回少年诗人的耳朵。信息就如此补全了。光鲜亮丽的救世主是精神摇摇欲坠的人形天灾。草叶的国度里,你的羁绊们试图用玩乐从密不透气的繁忙中扒出点放松给你。富有戏剧性的漏洞出在你的牌技一塌糊涂,偏偏请来的教官又对七圣召唤满怀热血。赛诺就差把你的牌组小抄贴在你脑门。然后和须弥的其他几个人把你和他日以继夜绑在一起特训。凄惨的地方在于就算你有小抄也打不赢。某种意义上这成功激发了赛诺的男儿血性。他坚信这世上没有拯救不了的七圣召唤选手,只要努力学肯定能胜上一局。更加绝望的灾难。系统任务给你带来的压力倒确实减轻了,你如今满脑子都是赛诺的绝技呐喊。感情充沛。往往一旁还有看好戏的须弥四人组其余三人,艾尔海森永远是最幸灾乐祸的那个。虽然他能做到不动声色。他绝对多少有点故意成分在。总之,你因此不得不四处漂泊。从须弥躲到璃月,又从璃月回到蒙德。几天的平静之后就要跑去稻妻了。“钟离那个老头子手上都收到了一份哈哈哈。”温迪没有丝毫同情心地笑出了声,“我的旅行者,距离蒙德接到旅行者走失的宣传单也不远了!”你:……好极了。你还不知道他们在用找跑丢的小狗小猫方式找你。温迪边擦眼泪边接着笑:“这儿可是有猫尾酒馆,我的太阳?最著名的七圣召唤酒馆——真是挑了个好地方啊。”“我不打算进城。”你从地上爬起来,蹲下身仰头看他。“我是来投奔你的。”你竭力放缓自己的神情,试图让自己看起来更可怜。最好是像那种被丢进河里刚刚被打捞上来的小猫咪,最大限度地能够博人同情。“拜托。”……“拜托。”旅行者的双手乖巧地放在自己的膝盖上。黑色的手套紧密地贴合手指,指节微微弯曲着。你蹲在地面,膝盖和膝盖贴近,背部的曲线是圆润的弧线。脚尖和另一只脚尖礼貌地靠在一起。浑身上下憋出一股我很乖的惹人爱气质。浅金色的麦浪在你的瞳孔里翻涌。在光里自寻了一片哗然给诗人的心。哎呀哎呀,这可是真的狡猾。哪里是寓言里乖巧的小羊,这只白绵绵是披着羊皮的坏水小蜘蛛。并拢了两条节肢就假装食草动物的蹄。被骗到了手,狼也会被蜘蛛的毒液迷倒。但是小蜘蛛又有什么错呢。他只是想成为更加乖巧的正常融入羊群。“要怎么拒绝我的太阳呢?”温迪瞧着你,那群自由的鸟飞过了他的上扬嘴角。他向上浮去,披风展开翅膀般在背后飘起。他朝你伸出了手。……温迪和你之间的相遇比游戏里要来得早很多。从游戏的初始地域醒来后,你在蒙德城外的草坪碰上了几只蹦跶蹦跶往身上撞的水史莱姆。与此同时,风轻柔碰动树林里每一片叶。坐在树枝上晃动小腿的少年放下了手里的乐器。“嗯嗯,嗯嗯。”他闭上眼睛。似乎在与四周无形的精灵沟通。时不时用空灵的声线答应上几声。“原来如此。”温迪拍拍手,从树枝上灵巧轻盈地落地。慢悠悠地逛到树林的入口,从树林的空隙看向不远处的草坪。树叶的缝隙中,有位异乡人穿着从未见过的服饰背对着入口。金发在阳光里闪动如碎金。不管性格和脸怎么样。这漂亮的头发给你奇怪的行为举止增添了点好感。温迪想。至少这样,他能在被你惹怒的可能性下悄悄揪几根头发做琴丝。原谅他要把消极的未来提前考虑,毕竟你四处砍史莱姆的举动看起来着实不太正常。如果这世界有生态平衡这一说,你再砍上两天就能永久地破坏生物圈。哦等等,对了,这世界有。还是感谢一下水史莱姆的繁殖能力吧。他放轻脚步,猫一般悄无声息地靠近你。短短几分钟内,水史莱姆果冻一样摇晃的尸体已经被聚拢成一座小山丘。长金发编织成麻花辫在脑后,背对着树林的陌生旅人手中拿着剑,对着这座蓝色小山丘沉思。“嘿!”扶着贝雷帽,黑短发的可爱少年歪着头和你张开五指打招呼。“你好呀!陌生人!”“在做什么?”?……你慢半拍地将视线转移。后知后觉有人向你搭话。“找史莱姆凝液。”金色的眼睛懒洋洋地耷拉,你的声音也懒散地拖着。“已经杀了三十六只了。”“没有一只有。”蒙德的神明因为你这句话而瞪大眼睛,短暂地震惊。“或许是因为没有处理?”“……不会掉落?”你看上去也很震惊。如果不是如此懒散的面部肌rou,你多少就能表演一个瞳孔地震。那是什么形容词啊?又不是像日落果一样长在树上。温迪被你奇怪的思路逗笑了。“你要史莱姆凝液做什么?”“我不知道。”金发的异乡人往地上一坐。“我的图鉴上一片灰。”又是听不懂的话。温迪想。这个真是个奇怪的人呢。“你要去做什么吗?”他接着问。对你产生了nongnong的好奇心。“等我的小小向导。”金发旅人挑出了一坨蓝色半透明物,看上去试图研究出怎么处理出史莱姆凝液。撇着眉头满脸认真地盯。“那你觉得我怎么样?”温迪指了指自己。“我对于蒙德城可是格外熟悉。”棕褐偏黑的手套已经要把半透明的蓝撵成碎点点了。你还是没从这群变异水宝宝里找到一丁点稍微硬些的块。有些丧丧地回复:“不,你不是。”你把手指圈成圈,从环里看他。“如果是你,那么我会说我的向导是青苹果精灵。而不是小小向导。”“哈哈哈。”你的回答又一次把少年逗笑了。“那么我该什么形容你呢?陌生人。”“旅行者。”“不,是你的名字呢?”“……初始代称空。”“你好,空。我是温迪。”青苹果精灵和你打了个招呼,他从你迷茫迟钝的反应里看出你的归属并不在这个名字。于是笑了笑,“好吧,之后我会给你找到最合适的形容的。”“在那之前,让我教你一些世界的常识吧。”……总之,鉴于在温迪的最开始足足一月的帮助下,你才不会惊吓到提瓦特大陆上任何一位路人。你也可以为你现在投奔温迪的行为换种简洁明了的说法————你来找你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