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本来应该是个一切皆有可能的夜晚,只恨那阵突如其来的敲门声。 季知节口腔里的牙齿紧紧咬合,气息愈发沉重。 猝地拉上厚厚的窗帘,快步给房门上锁,从包里取出小钥匙和她的小像。 季知节将她的小像轻放于掌心,低头目不转睛地盯着,另一只手隔着皮裤轻轻去抚腿根上似还未结痂的伤疤。 韫韫,你告诉我,明明伤口还没结痂,为什么只痒不疼呢? 我已经失去痛觉了吗? 可为什么心里这么疼呢? 韫韫,我心里好疼 吸气愈发艰难,季知节猝然将小像放在桌上,颤抖着手从床底下翻出个盒子,将钥匙插进钥匙孔,插了两下才插进去,接着旋凯,双手打开盒子。 深呼吸口气,将裤子脱掉,皮肤骤然接触到冷空气,起了层鸡皮疙瘩。 季知节取酒精棉片耐心地给刀片消毒。 擦了两遍还不够,又擦了第三遍。 终于消完毒,取了刀片轻轻地往腿根皮肤上刮。 一下,两下,那刚长好一层的薄皮破了,但还没渗出血来。 还不够。 不够痛。 三下,四下那皮肤上终于渗出些血来。 疼吗? 七下,八下“嘶”,鲜血越来越多,与那薄皮边角的暗红色是不一样的红,真好看。 鲜血淋漓,满目疮痍。季知节终于感受到了痛意,脸上也不再麻木,痴痴地笑着。 长串鲜血滑过大腿,流至膝盖上,顺着往下滑至地板上,像是开出数朵绚丽的花。 但好像没有郁金香好看。 郁金香是韫韫喜欢的花。 要怎么割,才能将鲜血拼凑成郁金香的样子呢? 突然,一阵电话铃声响起。 季知节猝然知醒,持着冷静的声音:“你好。” 听到对面提及的新人选,季知节斩钉截铁:“不行,换一个。” 电话对面被她的语气惊讶到,好声好气应了句:“好的,季老师,我们会尽快找到合适的人选。” 一个头比两个大。 沈觉夏真想把自己劈成两半。 见她沉默着不说话,心脏被密密麻麻地扎满了孔,沈汀寒冷声道:“我没有限制你的自由,你可以自己选。” 怎么选嘛! 她根本就没得选…… cpu快速运转,知道此路不通,小兔子只能走怀柔政策,“姐姐你别生气了,我会乖乖待在家里等你的。” “别装了,你刚才恨不得把我打晕去找她。” 脸上的神情有些尴尬。 沈觉夏噤声。 飘散 花圃的影子越来越短,地表温度逐渐上升,距离沈汀寒出门,已经过去了一个小时。 断网。 被限制自由。 小兔子愁眉苦脸地思考者:现在这种情况,她到底要怎么样,才能联系上季知节呢…… 端着果盘走进客厅,许青将贝壳形状的瓷盘放在茶几边缘,“小姐,吃点水果吧?” 视线掠过造型精致的兔子苹果和爱心草莓,沈觉夏扯出一丝苦笑,“谢谢许姨。” 虽然许青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 但她很清楚,沈汀寒是不可能伤害沈觉夏的。 “小姐,您和沈总吵架了?” 沈觉夏盯着书页上的字,目光随着密密麻麻的小字流转,心绪却早已飘远。 那杯子她藏得那么严实都被季知节给找出来了,她到底是有多惦记楚岚?难道就是因为她对楚岚念念不忘,才迟迟没有答应祝今宵的追求? 感觉气氛凝滞,季知节走近,柔声开口:“韫韫,谢谢你下午给我送汤。” 晚香玉香气猝然拉近,似轻烟薄雾,随着中央空调的暖风飘散。 沈觉夏轻嗅香味,没有抬眸,随口应了句:“不客气。”目光却停在书纸某行字上半晌未挪。 难道季知节这么晚回家只是为给她道谢? 一阵香风扫过,季知节走至她近旁,有意无意地微微弯腰靠近,将牛奶轻放在书桌上。 季知节感觉她呼吸渐重,知晓自己已然触及她的警报领域,却并未及时离开,反而静静地待在她身旁赏她看书。 香气经久未散,季知节的呼吸、温度与灼热的目光近在咫尺,灯光被她挡住一点,打在书纸上映出一小片黑影。沈觉夏拉起微微僵硬的手指翻页,随口问道:“还有事吗?” 她终于没忍住先开口了。 季知节唇角勾起些弧度,“今天下午你在剧组听到了些什么吗?” 沈觉夏的视线从书上抬起,扫向她的脸庞,“听没听到,都跟我没关系。”又垂下眸去。 她果然听到了,阿念的猜测没错。 季知节笑意愈深,主动开口解释:“我和祝今宵没有任何关系,她有女朋友了,不是我。” 她说她们没有任何关系。 心脏有如玫瑰朝露猝然坠下,引得心瓣轻颤。 沈觉夏面上仍装作若无其事,轻声应了句:“哦。”语气随意,但轻抬书本,被书遮住的唇角却不可抑制地轻轻上扬。 季知节没看见她上扬的唇角,只看到她的眼中似乎毫无波知。 她一点都不在意吗?那她下午为什么转身就走呢? 季知节望着她在书本上方露出的眼,接着缓声说道:“我也有喜欢的人,不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