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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做什么?”盛自横的声音明显发颤。
祝凌云被他死死钳住手腕按在软草地,少年的高马尾垂在脸侧,发尾落到她耳旁,随着他急促的呼吸不断扫动。
她试图动弹两下,发现毫无用处。
他的力气怎么这么大,攥得她手腕生疼。
两人挨得很近,盛自横眉头紧拧,眼尾透着淡淡的红,睫毛连带着瞳孔都在微颤。
“你……在生气?”祝凌云微愣。
他抓着她手腕的指骨都在发抖。
盛自摇头,发尾甩动,那缕不听话的红发一下一下挠着祝凌云的耳廓。
好痒。
她缩了缩脑袋,躲开他的发丝,耐心问道:“那是怎么了?”
盛自横不说话,一直维持着这个姿势,眼睛都不眨一下。
祝凌云被盯得心里发紧,思索好久才总算恍然大悟:他是误以为她又要跳崖了。
也是,亲眼看着同门跳崖,对于他这个根正苗红好少年的冲击实在是太大。
但她怎么觉得,他这次反应要大得多?
祝凌云耐心解释:“我没想死,我在看月亮呢。”
上方压着她的少年眉目松动。
“师兄,”祝凌云蜷起手指,戳戳他的虎口,看着他道,“咱站起来聊呗。”
盛自横这才慢慢松手,把她从草地上扶起来。
看见她手腕上醒目的红痕,盛自横缓过神,连忙撒手:“对不起,是不是很疼?”
祝凌云粲然一笑:“哪里来的对不起?要是我刚刚真一个没注意踩空了怎么办,我应该谢谢你。”
盛自横怔了神。
若说第一次看见她跳崖,冲上去拉住她是出于救人的第一反应,那么这一次,是为什么呢?
她是第一个说他的妖印好看的人,第一个和他一起下山卖符的人,第一个对他说否极泰来的人,第一个为他买下一家铺子的人。
是第一个看穿他表面的大大咧咧,默默捡起他破碎的自尊心,在不经意间慢慢拼好的人。
是第一个让他知道,他很值得的人。
总之,她是一个特别的人。
她是祝凌云。
周身忽然飘起许多小光点,祝凌云抬眼,惊喜道:“哪来这么多萤火虫?”
她原地转了一圈,越来越多的萤火虫从地上摔瘪的灯笼里飞出来,宛如一颗颗小灯挂满了林间。
祝凌云抬起手,期待某只萤火虫愿意在她的手指上停留片刻。
不出多时,居然真的有一只小光点从黑瓮瓮的林子中钻出,锁定目标似的径直朝她飘来,稳稳落到她的食指骨节。
祝凌云睁大了眼,兴奋地看向盛自横,又怕惊走了萤火虫,只能忍住激动小声道:“盛自横,你快看!”
盛自横接住她的目光,弯起嘴角点头回应:“看到了,很好看。”
少年藏在身后手指尖一搓,捻去灵力散发的微光。
萤虫飞走,祝凌云缓缓放下手,视线一直跟随它,直到它消失不见。
盛自横走过去捡起地上的灯笼,捏在手里。
祝凌云指指已经破得不成型的灯笼皮:“你自己做的?”
“本来想送你的,”盛自横低头看着手里的灯笼,“但是跑过来的时候太急,一丢就摔坏了,萤火虫趁机逃走了。”
祝凌云走近,敛起遮住眼睛的碎发,把他手里的灯笼纸接过来展开,一下一下抚平面上的褶皱。
周遭环境昏暗,只能借月色照明,祝凌云眯眼凑近,仔细检查边角对齐没有。
盛自横张开手心,凭空燃起一团灿红的火焰,暖光从心口蔓延,映亮了两人的脸庞。
“别弄了,拿回去用术法复原就是,伤眼睛。”
“你抓萤火虫都没有用灵力,我当然也不能偷懒。”祝凌云抽空抬眼,眸底缀着明亮的火光。
盛自横被晃了眼,手指微蜷,中心烈焰猛地跳跃一下,如柴火般爆开几粒火星。
“你……都看见了?”他有些讶然。
“嗯,”祝凌云轻声笑道,“当时我还纳闷你杵我屋后干嘛,我看完书都准备睡了,结果你还在那儿,上窜下跳的。”
那时候祝凌云只看见他腰上系的琉璃瓶只有微弱的荧光,以为他捉几只萤火虫回去放着玩。
没想到他抓了这么多,不知道她睡着后,他还在外面守了多久。
祝凌云折下最后一处,捧在手心里,端到他面前展示:“怎么样,皱皱的是不是还别有种怀旧的风味?”
盛自横把灯笼挂回灯笼柄,缩小火焰,将其转移到灯笼里,顺带施法加固灯笼,递给祝凌云。
她提着灯笼柄小心掂了掂,二人的影子就绕着彼此转啊转。
“谢谢你,凌云。”
“又是道歉又是道谢的,你今晚怎么了?”
“我能有什么事?你走路看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