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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迷中的黑发少年似有所觉,他神情茫然地睁开眼睛,看着上方难得露出软弱表情的伏黑惠,下意识地想要抬手擦去对方眼角滑落的泪水,但却虚弱得连一根手指都无法抬起。
于是他只能微微翕动嘴唇,从喉咙里勉强挤出了一点声音,“惠……”
——不要哭了,邪恶海胆,这可一点都不符合你以前的酷哥形象啊。
伏黑惠连忙握住了黑发少年冰冷的手,急切地问道:“藏夏,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但孤江藏夏只能看到好友的嘴唇在动,却什么声音都听不到,在一阵天旋地转中,他无力地阖上沉重的眼皮,模糊的视野再度变得一片黑暗。
眼睁睁看着孤江藏夏脑袋一歪又晕了过去,恐惧再一次攫取了伏黑惠的心脏。
直到再三确认对方的呼吸、心跳并未停止,他才稍稍松了口气,然后伸出一只手探进了影子空间,取出了存放在其中的卫星手机和导航工具。
联络上了等候在港口岸边的辅助监督,嘱咐对方立刻叫来救护车之后,伏黑惠便挂断了电话,然后按照导航工具的指引操控着鵺以最快的速度飞向港口。
在此期间,他一直紧紧抱着孤江藏夏,一秒也不曾松手——同样的错误,他不会再犯第二次。
*****
夜幕降临之时——
伏黑惠坐在病床旁边,面无表情地嚼着辅助监督买回来的饭团,血丝密布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病床上还在昏迷状态的黑发少年,像是要把对方也狠狠拆吞入腹。
在孤江藏夏恢复自主呼吸之后,因为有了円鹿及时而全面的治疗,他的溺水症状减轻了许多。
经过血气分析、血液和ct检查,医生判断他的情况属于轻度溺水,只要观察四十八个小时确认没有出现“迟发性肺水肿”之类的问题就可以平安出院了。
伏黑惠吃完了一个金枪鱼蛋黄酱饭团以及一个鸡肉蔬菜饭团,又喝了一杯大麦茶之后,便用旁边的热毛巾擦干净嘴巴和手,然后握住了孤江藏夏静静放在被子上面的手。
黑发少年的手很冰,脸色非常苍白,嘴唇也没有丝毫的血色,但万幸已经没有了代表着严重缺氧的青紫色。透明的液体通过输液管,正一点一滴流进他的身体,改善电解质紊乱的情况。
徐徐晚风从窗外吹进安静的病房,带着海水咸涩的气息,轻轻拂动孤江藏夏柔软蓬松的黑发。
伏黑惠有些神经质地朝他伸出手,不知道第几次试探黑发少年的鼻息、颈动脉和心脏的跳动是否还正常——很好,一切都很正常。
伏黑惠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视线随即不自觉地落在孤江藏夏的嘴唇上面。过了几秒钟后,他用棉签蘸取了一些温水,润泽了下对方有些干燥的嘴唇。
在将棉签精准扔进垃圾桶后,他目光沉沉地盯着苍白得像昙花的黑发少年,脑海中思绪纷乱——虽然只是为了人工呼吸,但他们的确亲了彼此的嘴唇……除此之外,孤江藏夏把他推开之前说的那句话,也让他十分在意。
他当时还处在耳鸣的状态,其实并没有听清孤江藏夏说了什么。但幸运的是,他清楚地记得对方的口型变化。
此时此刻,伏黑惠无声地仿照着记忆之中黑发少年的口型变化,在心里复述了一遍那句话。
——再见,惠,还有……我爱你。
——原来藏夏竟然也喜欢着他吗?就算不是,他也不打算继续等下去了,只要藏夏苏醒过来,他就要立刻向他表白自己的心意。咒术师的命运是如此地无常,他早就该向藏夏表白,珍惜他们能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
*****
次日清晨,天蒙蒙亮。
孤江藏夏被窗外清脆婉转的鸟鸣声吵醒了,他缓缓睁开双眸,表情茫然地望着病房的天花板,不知道自己此时此刻身在何方。
意识逐渐回笼,他的脑海中浮现出了自己推开刺猬头少年、被乱流卷走坠入海底深渊的画面,紧接着又闪过了伏黑惠泪如雨下的模样。
——惠,居然……哭了?他们认识那么久,这还是头一回。
孤江藏夏不自觉地瞪圆一双琥珀色猫瞳,想要起身却觉得浑身乏力酸软,只能艰难地从喉咙深处挤出了一道嘶哑的声音,“……惠!”
趴卧在旁边的刺猬头少年猛然惊醒过来,坐直身体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满脸关切地问道:“藏夏,你终于醒了!感觉身体怎么样?”
孤江藏夏这才注意到原来伏黑惠就在自己身旁,而他此刻所在的地方,俨然就是一间医院的病房。
他神思恍惚地瞥了一眼被对方紧握不放的那只手,温暖的热意正源源不断地从对方手中传来,触感是如此地真实,他轻声喃喃道:“感觉喉咙很痛,不过……我,居然还活着?这不是在做梦吧?”
“……”伏黑惠语气微冷,“看来在推开我的时候,你就已经做好了去死的准备。”
孤江藏夏偷觑着他的脸色,敏锐地察觉到他生气了,一时之间竟然有些不敢吱声,好半天才小声说道:“……对、对不起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