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漱了一番,才复又将人搀回来,手肘支在枕头上撑着脸,一双眼亮晶晶地盯着李忘生脖颈上的红痕看。李忘生强打着精神,叹了口气道:“师兄,连夜赶路,方才又……你不累么?”谢云流看着他无奈微嗔的样子,忍不住凑上去亲了口那光洁的脸蛋,才道:“累倒是累,不过现下只想看你。”李忘生又被撩得耳根发红,干脆低头闭目,不愿再看他。谢云流轻笑了声,又在他额间印了个吻,方窸窸窣窣吹灭灯火,轻柔地将他拥进怀里。一片黑暗中,李忘生犹豫道:“师兄,我明日起要闭关一段时间,你……你可有什么话要说的吗?”谢云流疑道:“怎么这么急?我们都还没来得及好好聊聊呢。”李忘生咬咬下唇,强压着心中的苦闷,低声道:“早已准备齐全了,师兄便等忘生一次吧。”谢云流是个没心没肺的,也没多放心里,手上拍了拍师弟的背,轻笑道:“等便等嘛,左右日子还长。正好这次回来还没顾上去长安城走一趟,你不要我,我找朋友去。”李忘生忙道:“忘生没有不要师兄。”谢云流哼道:“你还没有?你师兄走了一月有余,回来四处找不到你人影,亏我还给你带了好东西,你这个没良心的。”李忘生闻言抿抿嘴,乖巧地将脑袋往师兄怀里钻了钻。这小小动作便讨着了师兄的欢心,不待他开口,又得意洋洋说:“好了好了,不逗你了,你的礼物我就放在太极殿了,等你见到一定喜欢。快睡吧,累着你了。”李忘生压下喉间的哽咽,蹭了蹭师兄的颈侧,微微点头道:“谢谢师兄。忘生真的很想师兄,每日都想见你……”话音渐渐低去,谢云流见他已然昏睡过去,也默默合上眼帘,唇边带着抹淡笑,安然入睡。12.谢云流已在温王处停歇十余日,身上的伤见好,觉得爬起来能动能跳不碍事了,就想着回纯阳宫一趟。哪知护甲还没穿戴好,温王就已叩门而入,一见他面色还略带青灰,就已经立在床边折腾了,大惊道:“云流,你这是折腾什么?你身上的伤还没好呢!”谢云流手下不停,耸肩道:“好得差不多了,我要回山一趟。”温王却慌慌张张,上前来按住他的手不让动:“太医说你这伤不只要养好皮rou,毒素侵及内里,无法轻易拔除,得要好好调养才行啊!你若有什么事,不要紧的便让我府上传个信回去不行吗?”谢云流笑道:“你就别担心了,我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我回山上清修反而更利于清除毒素。”说罢轻轻拨开他的手,挂好玉佩,又转身去收拾包袱。温王叹了口气,忧心道:“我……罢了,总也留不住你。你回山里,可就没人事事周到照顾了,重茂也只是担心师兄留下隐患。”谢云流把衣服随意叠叠就系紧了包袱,大刀金马地一背,佩剑一握,回身拍拍温王的肩:“知道你的心意,况且山上还有师父和师弟助我,不必忧心。对了,你府上的护卫长,我上次指点了几句,昨日晒太阳时见他又有长进,你大可放心,就算我不在,他也定能护你周全。”温王本身也知他体格强健,已是少有的高手,前些日子大破人屠事件,就算是受伤,也极快就调养回来,这要是换了别个,怕是得丢半条命去。因此他其实对此并不很担心,只是面上多表露一些,毕竟谢云流心软又率直,想不到他其实是有些怕那侥幸逃脱的老毒物反手回来报复,才试图挽留。谁叫谢云流武功高超,有他在,自己也安心许多呢……不过他与谢云流结交已久,除了了解对方是个纯然之人外,也深知这人性格笃定,决定了什么就要风风火火去做,硬要拦是拦不住的。思及此,温王索性叹了口气,面露不舍道:“云流总是思虑周全的。你身上还不太好,此去路上可要慢一点啊。”谢云流笑了声,推门而去:“知道啦!再会!”13.春日烂漫,万物一片复苏之相。谢云流行于风轻云淡中,只觉思念之情溢于言表,面上止不住地扬起笑意。其实此次下山与从前比起,时间不算很长,却着实做成了件大好事。虽然险象环生,受了不轻的伤,但终归结局是好的,可谓是魔高一尺道高一丈,终究还是他赢了。只可惜跑了个老毒物,总觉得心里不安,必', '')('第二部分 (第3/4页)
有后患。不过这种事,也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不必提前cao心。何况以自己的武功,能赢得了一次,便不怕他再来第二次。此番急着回去,其实是想得师父一声肯定,再跟师弟说道说道,撒撒娇诉诉苦,他一定会心疼的。到时候……嘿嘿。谢云流沉浸在美妙幻想中,一路兴致勃勃,喜形于色,倒不像行走江湖的大侠,更像个凡尘男子一般,想着老婆孩子热炕头,恨不得高歌一曲了。于是如他所愿,这一路马蹄沾香,微风拂面,诸事顺畅。回到纯阳,得了师父夸奖,寥寥几句安顿完,美滋滋地就要去寻师弟。春风满面地走了没几步,又突然脚尖一点,飞身跃至一棵梅树前,再踏雪而行时,手中已多了一枝梅花。而他的诸事顺畅就停在了此时。因为师弟竟在闭关。门口被他拦住问询的弟子说是某日练剑时福至心灵,因此闭门修炼,门中事务也暂不代师父处理,想必还得有段日子才出关。谢云流十分委屈,看看手里沾雪的红梅,再看看紧闭的门扉,再想想自己伤还没好透就赶路回来,只心心念念着见见那人,幽幽地叹了口气。14.这日谢云流正在书房练字,就听弟子说师父召他过去,于是忙搁下笔,匆匆赶去。吕祖见了他,却只先同他下了盘棋,熏香宁和,一盘棋下来,他糟乱的心情也渐渐平稳下来。吕祖搁下最后一子,抚须叹道:“云流,观棋如见人,你下山历练,性子却还是稍有急躁。”谢云流忙低眉顺眼:“师父教训的是。”吕祖起身行至窗前,望着一片远山悠悠,沉吟片刻方道:“我曾卜了一卦……”谢云流歪头看向他,却又听他叹了口气,只叮嘱道:“你近日须在山上静修,不要轻易下山了。”谢云流闻言心下却生出疑惑:以往师父的教导从来随心随性,下山与否并不拘着他们,师弟寡然喜静不爱下山便罢,明明自己下山的自由是极少受到限制的。此次却因一卦,就如此安顿自己,总觉得哪里惴惴然的。许是久不闻他回答,吕祖回头看他,一双明目睿智深沉:“你可是不愿?”谢云流忙坐直了,认真道:“弟子遵令。”15.如此这般在山上清修了段日子,谢云流倒也并无什么无趣之感。他爱下山闯荡,交友遍布五湖四海,交心却不多,往日身在江湖,多了谈笑言欢也少了安然宁静。如今如幼年般在山上修习,闲云野鹤,也是另一番自在。不知觉又是一段时日过去,独自修炼又悟出了些,自觉剑法又有些进境,但除了师父能指点,也就只剩师弟可陪他琢磨一番了。于是他带着思念和这份兴奋,收了剑就提气纵身往太极殿去。及至到了太极殿外,却见一名弟子行色匆匆地冲了出来,险些撞到他身上。他一闪而过,伸手扶稳了对面,方开口疑惑道:“什么事这么急?”那弟子见了他,敛色行礼道:“大师兄。方才险些冲撞大师兄,还请大师兄恕罪。”谢云流懒得听那些絮叨,皱眉道:“无妨。你行色匆匆是做什么?”那弟子道:“山下传了封重要信件,弟子奉命前来送信,却不巧二师兄不在,一时情急,便想去寻,这才险些冲撞了大师兄。”谢云流点了点头,才反应过来师弟这是出关了,止不住高兴道:“他出关了!你可知去哪里寻他?”那弟子迟疑道:“弟子其实不知……只是大致想先去掌门处看看。”谢云流顿时有些失落,却还是道:“既然不知,那你便在此处候一会儿吧,我去寻他回来。”说罢,他便飞身跃起,几下点落之间,身影就渐渐远去。那弟子却是猜得不错,李忘生一出关就找到师父这里,二人坐而论道,自是一番新的了悟。他心绪淡泊宁静,平日循规蹈矩,宛若少年老成,只有涉及求道,才能见到他积极动容的一面。吕洞宾对自己的徒弟们向来是满意的,尤其是这乖巧懂事的二徒弟,令他满意之中掺杂着些依赖,却也担心他心智早熟,失了许多人生的乐趣。天色不早,眼见', '')('第二部分 (第4/4页)
李忘生要退下了,吕洞宾凝视着他眉心的朱砂,道:“忘生,为师早年为你点的启智朱砂,是何时没的?”李忘生闻言一顿,本来要起身的动作又停了下来,眼神飘忽不敢直视他,嗫嚅道:“回师父,有……有一段时日了……”吕洞宾静了半晌,方开口道:“你行事稳重自持,为师不愿多加干涉,但你命中的劫数却因此而来,不得不多问几句。”李忘生藏在袖中的双手紧紧攥着,少有的心慌意乱,垂眸颤声道:“师父,忘生与师兄,我们……我……忘生、忘生倾慕师兄已久……”吕洞宾闻言叹了口气,徐徐摇头道:“我观你眉目苦涩已久,若心中郁结,不妨与师父倾诉一二。须知我早已视你二人为子,有些事顺其自然便好,不会怪罪你们。”李忘生这才抬头,一双杏眼早就蓄满泪水,争先恐后涌出滑落,失声痛哭道:“……师父。”于是他将自己突然拥有的能力细细讲给师父,又告诉师父自己同师兄见面的次数愈来愈少,实在心痛难忍,即便已互通心意,却还是不能看开,整日郁结于心,这才走火入魔,以至于要闭关修炼。一席话毕,吕洞宾长长叹息,拥着自己无助痛哭的徒弟,已是满脸不忍:“孩子,你受苦了。”然而上天赐予你一些能力,便是一种考验。李忘生从小一心求道,俗事看淡,本以为自己一生都会在道之一途中缓缓前行,却终究还是无法淡然面对与心爱之人的别离。他不知为何得来这样一种能力,于他而言,简直成了凌迟心脏的一把刀,使他日日滴血,却恨不能干净利落的死去。与其说是一种能力,倒不如说是个恶咒。吕洞宾却道:“孩子,命数难改却不是不能改,你只需做好自己,机缘到了,自然一切得解。”16.谢云流寻至师父处时,方知李忘生刚走不久,一时间无语凝噎,就要拜过师父去追,却又被拦了下来。他见师父眉目流露疲态,眼角似乎泛红,看着自己的眼神也多了些复杂的意味,却又看不透彻,只好问道:“师父这是怎么了,看起来十分疲惫。”吕洞宾静坐在几后,良久才道:“云流,世间情爱,你懂几分?”谢云流一听,便知师父这是知晓了,顿时耳面一红,乖乖跪下,严肃道:“师父,弟子心慕忘生,愿与其结为道侣,相伴一生。”吕洞宾却摇头道:“你愿,他呢?他可愿?”谢云流悚然道:“他、他怎会不愿,我们已……他一定是愿意的!”却见师父眉头紧拧,起身朝自己而来,还没反应过来,背上就一阵剧痛,挨了师父一拂尘,痛叫一声:“啊!”吕洞宾深吸一口气,收回拂尘,颇有些咬牙切齿:“你不曾问过,就妄然断言,这是一错。”谢云流忍着心头委屈:“师父教训的是,徒弟知错了。”话音刚落,背上又是一拂尘,吕洞宾恨声道:“你无耻下流,你师弟什么都不懂,你却不尊不爱、先斩后奏,是二错。”谢云流自成名江湖后,纵使打架受伤也不曾挨过如此教训了,出门在外的心高气傲,一时被抽得丢盔弃甲,可怜兮兮认道:“云流知错!”然而吕洞宾的第三下却无论如何都没有落下,谢云流缩着脖子悄悄回头,却见向来仙风道骨的师父,寂然俯视着自己,眸光湿润,宛若瞬间衰老了许多。最后,他只幽幽问道:“你心性洒脱自然,喜爱游历山川,可你师弟一心向道,淡泊宁静。你说愿与他相伴一生,却是想好要舍弃些什么了吗?”谢云流忙道:“师父,云流知道,云流会负起责任,与师弟一同守好纯阳宫。师弟不爱下山,云流就陪着他在山上修炼。人间繁华,却都是过眼云烟,唯有与心中之人相伴,方能得内心繁华。”见吕洞宾不言,他续又求道:“师父……您别生气了,我会跟师弟好好道歉,以后好好待他。师父,我是真心的。”半晌,吕洞宾才静默地坐回几后,一字一句道:“谢云流,你须记得自己今日说的每一句话。世间情爱,始于心动,却依仗于责任与信任,不要叫为师失望,更不要叫忘生难过。”谢云流跪得笔直,红着眼圈承诺道:“弟子遵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