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五章染尘 (第1/3页)
听他说的这般轻松,当即便要反驳回去,又一瞧见他这幅寡淡无味的样子,就知道也问不出什么,花千遇烦闷地摆了摆手,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她已知结果,再争论下去也说不清,况且他承不承认无关紧要,重要的是如何去除心魔。思及此,便有一种无从下手的感觉,按照常理入了魔道直接杀了了事,她还未碰到过需要忏除业障,回归本源的人。常言道内魔难降,修佛的僧人和凡俗人所生魔障是否一样也难说。得亲眼看一看法显的心魔了。花千遇商量的语气道:“既然不想让我追究那就不再问了,听说执念越深,心魔越盛,让我看一下你的心魔总可以吧。”心魔虽不能显化,但入魔的人终归和常人不同,周身流转的真气都会有一股子煞气,若不刻意压制一眼便可分别。这也是为何魔教中人伪装的再好,一旦出手动用真气便会露陷的原因,那种深入骨髓的杀戮血腥是消除不掉的。法显唇线微抿,犹豫了片刻。还是将手掌抬起掐了个法诀,金光流闪眉间浮现一朵金莲虚影,纯净佛光里混杂着微红光芒,最外层的几片莲瓣已染成血色。金辉旋动泛着一丝红芒映在脸上,温润的眉眼看上去竟有些冷。法显还是那个法显,此刻再去看似乎有什么不同了。花千遇当场愣住,满目愕然。“菩提心怎么会变红呢?”骤然提高的急乱语气中透着难以置信。她再也淡定不下去了。实在没忍住凑过去瞧个仔细,两人瞬间离近她急着去细看也没注意距离有些过于近了,脸对着脸几乎就要碰到一起。温热的气息在彼此呼吸间交融。法显眼帘轻颤了颤,往后挪了少许,不想他一动又被拽了回来。葱白指尖朝向眉间伸去,将要抚上的那一刻突然想到金莲不过是虚影根本触碰不到,手又顿在半空缓缓攥紧。微抬的秋水明眸,怔怔地望着染红的莲影,佛光黯淡朦胧失色。她微微失神。在此之前曾见过二次菩提心,第一次是在金光塔,彼时的金莲纯净无暇,圣洁不染。第二次在克孜尔石窟,呈现隐约暗淡的样子,那时便问过法显,金莲若是失色会发生何等变故。他说什么都不会发生。虽说不信,却也没过多在意。如今是第三次……从怔然中回过神,花千遇依旧有一种恍惚感,也是直到今日才明确,法显的执念究竟有多重,才会被心魔浸染的如此之深。她后退一步,站在法显面前,神色复杂。情况远比她设想还要糟糕,先前无非是担心走之后法显不能断执,才一直没决心帮他渡劫,哪里能想得到他执念这般重,不等她最后离开,这菩提心就有可能完全被染红。那时……恐会入魔。霎时后背窜起一阵凉意,花千遇眉头紧皱,凝重问道:“这心魔该如何消除?”法显没作答,只是松开指间法印,佛光一闪金莲瞬间消弭,清隽的眉目间干干净净,单看他慈悲柔和的样子,谁又能想到被困于心魔多时。她怔怔的看着,很快发觉法显不是不回答,只是太难做到又怎会说的明白。苦思良久,花千遇还是不死心的问:“你们佛教不是有什么神通、真言、明咒这些也不能为辅助?”法显一时哑然,或许她不觉如何但这想当然的语气,仿佛是在说有浩繁经卷怎么还修不成佛一样难为人。他解释道:“这些法门主旨明心为要,意在保持自性无垢,魔从心生,还从心减,于外相求,虽经劫数终不能成。”花千遇了然的点头,同时又深感气馁。', '')('第一百四十五章染尘 (第3/3页)
看来法显身上的魔障不是一时半刻能解决的,若是能早点发觉,也不至于这般为难。想到此处便是一阵悔恨交加,金莲开始暗淡时已有影响,只是当时全然没当回事,这才有了如今的局面。花千遇揉着额角,心累不已。奈何又想不到他法,心魔不同于一般瓶颈,会逐渐吞噬人的理智,最后控制宿主邪行累深。依照法显所言,魔从心减,自得止息,说到底就是一场自心而起的磨砺,所以这是一劫。尘世有诸多诱惑,其中爱憎之念最难看透,一切烦恼、忧愁、苦痛皆由此来,故要度过此劫。法显度过她,现在也该轮到她度法显了。唉,果然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花千遇的目光越过他眺望远处,许久后道:“与我同去凉州吧。”“……”法显缄默不言,只沉默地看着她。花千遇没想到他会是这个反应,疑惑自眼底划过。他面上无有喜色,甚至有一丝犹疑和沉郁,结合此前他的种种变化,忽然之间想到了原因。法显是在担心会连累于她,不管悟道成不成,他毕竟是出家人,尘世间的一切欢乐他都无法插足,亦给不了她任何承诺。与其最后惨淡收场,不如提早结束。哪怕毁掉一生的修行。花千遇心头微震,目光渐渐深了。一时间说不上来她是怎样的心情,只觉酸涩难捱,思绪久久不能平静。难怪察觉出她一路跟着却没有表态,法显的顾虑并不比她少。花千遇抬头看他,眼帘低垂着,清隽的眉眼隐约可见悲悯。也不知是怎么想的,指尖轻轻按在他的眉心,在法显抬眼望来时又将手撤回,看向远处的岑寂山路。“不用担心会连累我,我是情愿帮你,况且我会回来找你,不只是因为心魔。”不是因为心魔,又是为何?法显看着她,一种极微妙的情绪悄然闪过。不等他想出个所以然,花千遇已走出一段距离,回身见他站在原地没动,催促喊道:“快走啊,还愣着做什么?”法显收敛思绪,抬步跟了上去。周遭树木葱茏,天光照耀在安静的山林之间,光影斑驳有些晃眼。已过晌午,今日还未吃过一口饭,胃都在隐隐抽疼。又走了片刻,实在饿的心慌,花千遇停下来,侧过头说道:“我方才看到你拿了一个馒头。”法显沉默了一下,也没接话只是将馒头从衣袖里拿出递了过来。花千遇伸手接过,紧接着便微微一顿,突然想到他是不是没洗手?算了,她也没洗。一点没嫌弃的送到嘴边咬了一口,馒头已经凉透了口感又干又硬,微皱着眉嚼碎咽下去,还有些噎味道实在称不上好。她也是过惯风餐露宿的苦日子,比这更冷硬的饼也吃过不少,就没浪费小口的咬着。刚吃了两口,余光瞥见一旁的法显,想着他也没吃饭便将馒头掰成两半,递了一块没咬过的。法显摇了摇头,唇边弯出一个浅弧:“施主吃吧。”这是觉得馒头不够分,花千遇眉头微动。“太干了,我也吃不完。”话落,便直接塞到他手里。法显顿了一顿,看她把杂粮馍块送入口,慢慢嚼着咽的颇为费力,温声说道:“前面便是柳林村,贫僧去为施主讨一碗水喝。”花千遇笑了:“好啊,那我就托你的福看看能否蹭一顿饭。”这话不过是玩笑之言,一般村子里过了饭点是不会有剩饭的,正好出来时包袱太沉被她丢到客栈了,能回去吃顿饭再启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