暂缓过来。 早上时间紧,他在房间里又转了一圈,昨天那桌饭菜看来是一口没动,现在还很完整地摆在桌上,那件掉了颗扣子的衣服也没拿走。 他掏手机一边叫了一份同城派送服务,一边在备忘录顾总一页上加上一条‘周晓,不喜欢粤菜川菜,绿色外套,派送’等字样。 收整完酒店事务,他快速下楼折回家中,用很快的速度冲澡洗换衣物,随后套上一身干净齐整的黑色西装,开车去上班。 他赶在他老板到岗前先到一步,办公室内外杂七杂八地检查准备,同以往的章程大差不差,上午接近九时一切整备完毕,只等圣上临朝。 就在他恭候圣驾这片晌辰光,早晨他叫去给周晓送衣服的派送员寻着他账号上填写的发货地址找上门来,此时人就站在上港集团大楼门口。 他在电梯里边接电话边向楼下赶过去,电梯内信号不好,他只断断续续听见电话那边说了退件、没人签收之类的话。 走出电梯时,他对电话那头还在抱怨的外派员道了声歉,说道:“实在不好意思,您就放在礼宾前台吧,等下我在程序上再给您发个红包,辛苦辛苦。” 那边这才算没继续纠缠。 郁秘书显得有些不解。那是一件明显尺码偏小的衣服,颜色款式也不是他老板会穿的那种,不是那位周先生的,还能是谁的呢。 很快,他就得到了答案。 周晓不知道从哪儿搞来他的手机号码,一通电话直接打进来,郁凛这头才问了句‘您好’那边张扬恣意的青年就已然开了腔:“郁凛是吧?我是周晓,我们昨晚见过面,那件衣服你送错地方了,怎么?顾总没跟你说吗?昨天你没来之前,房间里不止我们两个人。” 电话里周晓的不屑毫不掩饰,他冷哼了一声,似乎还有话想说下去,但郁凛没时间再听他说了,匆匆地道了句‘抱歉周先生,我有事先挂了。’他眼睛远远望着,手机收起,朝大堂门外大步走过去。 顾怀瑾来了。 . 白日里看顾总此人总是要比晚上更像人一些的。毕竟出身名门,光耀集身,顾怀瑾这个名字起的就大,当年顾家的老人没少担心他一个独子怎么压得住这样的大字,但彼时当家的顾老将军说,要是他压不住这样的名字,那就让他一辈子怀揣谨慎度日,让顾家得个安稳也不错。 很可惜,顾老将军这后面半句话算是成了空,顾怀瑾不仅把这个名字压住了,还将顾家抬到了前所未有的一个高度,他的上港集团现已是国内翘楚龙头,权势与财力两全,怀瑾握瑜,他都得到了。 自然,除却一个风流的名声在外。 顾总的风流是传到旁人耳朵里都会让人感到害怕的程度,只凭这一点,尽管他有钱有势,长身玉立,那都抵消不了他是一个烂人的本质。 而郁凛的工作就是侍奉这样一个威名在外的烂人。所以就算大白天工作时间顾怀瑾把郁凛压在铺满会议材料的椭圆长桌上,隔着衬衫咬他胸前颤栗起来的敏感点,郁凛都得面不改色心不跳地一字一句给他汇报旗下控股股东已经签署的股权转让事项。 一场会开下来,诸事顺宜,只有郁秘书一个人头晕脑胀,腰酸背疼。 然尽如此他都得马不停蹄地返回楼上,在茶水间一眼不错地盯着摩卡壶给顾怀瑾煮那一杯加浓意式浓缩。 没有办法,这就是他的工作。 把咖啡送进十八楼办公室时,顾怀瑾正坐在办公桌后面略低着头用平板察看一份简报,日光从他身后一整面的落地玻璃墙外落进来,照映在他身上,五官轮廓都像是加了一层很好看的眩影。 郁凛安静地走过去,将咖啡轻轻放在顾怀瑾的办公桌上。 顾怀瑾抬起眼帘看过去的一刻,郁凛垂下了眼睛。 “您的咖啡,顾总。”郁凛把空掉的托盘拿下来。 顾怀瑾在看人的时候,总会给人一种他很专注的错觉。吃这亏的人不少,但好在郁凛没有。 空付一腔热血的前提是要有一腔热血,这个东西顾怀瑾没有,郁凛更没有。 正因如此,当顾怀瑾从平板电脑上调出一整个页面的年轻男孩的照片调转屏幕推到郁凛面前,笑着对他说:“替我挑挑,看带哪个去澳港剪彩更合适。” 恐怕全上海也找不出第二个人能平静到无动于衷的地步,就真的认认真真盯着那些漂亮面孔替顾怀瑾选起床伴来了。 第三章 3 ================= 澳港之行最后顾怀瑾选中的人叫刘陌阡,是位舞蹈演员,预备役,尚未出道,今年不过才二十一岁。 这小孩儿长着一张娃娃脸,怎么打扮都自带一股稚气,像还没成年的学生,因为自小学习舞蹈,身体柔软度极好。 他是在一场宴会上被当时签下他的老板推给顾怀瑾陪酒的,顾怀瑾听到他的名字,夸了句有意思,刘陌阡机灵,一下子便抓住了机会,几杯酒自罚下去当天晚上就滚上了顾怀瑾的床。 顾怀瑾说让郁凛帮他挑选去澳港的伴儿,郁凛的意思是建议他还带周晓去,顾怀瑾那天点了头,然而圣意难测,眼看快到日子了,机票签注都给人递过去了,老板改了主意,不要周晓了,他要换一个。 难为郁凛顶着三十七八度的太阳又跑了三四趟,才在出发前把该办的手续都给办好。 原本他不用跟着一块儿去的,顾怀瑾有一名出差(专用)助理,平时就安置在深圳,专门替他安排港珠澳外勤一干事宜,不巧的是,这位前辈前些日子病了,高烧半个月,人差点烧没了,现在还住在医院呼吸科里没出来。 郁凛只能补他的缺,从家里翻出许久没用过的行李箱,擦干净上面浮尘,装了两套半新的西装,一双素面皮鞋,几样换洗衣服和一只不大不小的盥洗包。 出发那日,天不亮他就起来了,客厅上没开灯,只有一点熹微日头从窗口斜晒进来。郁凛穿着一袭素黑正装站在小厅堂向北面的一张供桌前头,他点起三柱香,十指交拢举香与头顶齐平,躬身一礼,再礼,三礼,遂落香至胸前,走到供桌边,左手起香,先中,次左,再右。 祭完父母灵位,他拉着行李箱出了门。 上午八点四十五分,郁凛已经在浦东机场T2航站楼外的下客区站了三十分钟。上港集团有自己的飞机,他老板的车可以直达机场内部停车场,再由地勤引至特殊通道进行登机注册及安检,不必在候机楼里等候可以直接进入专属休息室或登机。可是因为刘陌阡是临时更改的同行人,与早前的申报名单有出入,按照机场方面规定他还是得和其他旅客一样走一遍通关程序。 郁凛接到刘陌阡人时,这位娃娃脸舞蹈家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