搅了搅药罐,里头起了丝丝的热气儿。 等熬好?了药,她?忙端着送去了房间中。 里面?,吴暨正在给韶慕施针,见昭昭进来,便端走了药,过?去扶起韶慕。 “昭昭把?药送来了,快喝罢。”吴暨把?碗往韶慕嘴边一送,不由分说?就想给人往里灌。 昭昭一惊,忙道:“有?勺儿。” 她?手里的小勺往前一送,眼看吴暨这样?大喇喇的喂药,那碗像是会把?韶慕的牙给磕下来。 吴暨看着小勺,略有?些哭笑不得:“不必,他没有?那么娇贵。” 说?着,手里又?是一送,碗沿卡在韶慕嘴上。只见韶慕皱眉,偏偏碗堵着嘴说?不出话,只能大口大口的喝下药去。 喝完了,吴暨手一收,药碗送回到昭昭手里,他没个轻重的把?韶慕放回床上。 “兄长?”韶慕嘴边送出两个字,一来一回的喝碗药,就跟要拆了他的骨头一样?。 吴暨看他一眼,忠厚的脸上面?无表情:“别多?想,休息罢。” 韶慕转了下眼珠,去看神情紧张的少女,弯了弯嘴角:“昭昭……” “昭昭,咱们出去罢。”吴暨一把?放下了床帐,将床上韶慕的视线给生生切断。 韶慕干涸的嘴唇还半张着,耳边听见少女轻轻的应了声,随后便是和跟着吴暨出了房间。 到了外面?,吴暨开始收拾药箱:“家?里还有?许多?事,我得回去。” “劳烦先生了。”昭昭对着吴暨作了一礼。 吴暨把?药箱往身上一背,神情轻松了几分:“别担心,我在药里加了安神的成分,能让他好?好?睡一宿。他适才大概也尝了出来,和我瞪眼呢。” 如此一说?,昭昭想起方才来,吴暨把?药碗卡在韶慕嘴边,硬让他喝药。 吴暨往外面?走,又?道:“说?起来,他身心都该好?好?休息。” “先生放心,”昭昭跟着,送吴暨出门?,“我会好?好?看着,不让人来打搅他。” 吴暨点头,随之离开了州衙。 昭昭留在衙门?这边照顾韶慕,外面?开始宵禁,等到半夜的时候,冯越回来过?一趟。 他是得知韶慕病倒,忙完东城的事而匆匆赶回来。知道吴暨来过?,韶慕吃了药睡下,这才放心。 “你身上全是灰,要不要去洗洗?”昭昭手里拿个鸡毛掸子,给冯越扫着身上。 冯越摆手,一副不在乎的样?子:“总还是要过?去忙活,不用扫了。” 昭昭往边上一站:“火扑灭了?” “灭了,差点儿整个烧起来,亏着离河近,砸开冰取水,”冯越一副心有?余悸,“就这样?,还烧了一大片呢。” “怎么起的火?那没有?房子的人现在住哪儿?”昭昭问?,也不知道为什么,事情总是挑着东城来发生。 风寒症是,起火也是。 冯越活动?着自?己健壮的身体,边道:“起火原因不好?查,至于安顿的话,吕知州开了东城门?,将那些人暂时安置在城外,等明日处理。” 昭昭回到客房的时候,韶慕还在沉睡。先前吴暨交代过?,在天亮前给韶慕喝一副药,让他继续睡着休息。 这厢,天开始发青,应该很快就会天亮。 外面?有?衙差们说?话的声音,那是从?东城回来,替换着休息的。 昭昭煎好?了药,端着送进里间。她?把?药放在一旁桌上,然后收了床帐,一眼看见躺着沉睡的韶慕。 她?弯下腰,手摁在床边,另只手去试探他的额头。还是在发热,以至于他的呼吸都显得重。 这时,她?看见他床里的那只手臂似乎不对劲儿,袖子上隐隐的晕着血迹似的。 因为并不确定,昭昭轻轻拿手探过?去,隔着一层袖布,指尖能清楚试到里面?包扎着绷带。 他的右臂什么时候伤到了?昨日和他在一起的时候,还是好?好?的。 “咳咳咳。”韶慕昏睡中发出几声干咳,被下的身子跟着颤动?。 昭昭看去他面?庞的时候,正见着他缓缓睁开眼,生病加上疲倦,他的眼中布满血丝,眼帘微微掀着,眸光甚为柔和。 “安宜,你来了?”他干燥的嘴唇动?着,温柔的喊出这个名字。 昭昭脑袋嗡的一声,整个人僵在那儿,依旧半弯着腰撑在床边。她?看着他抬起手,随后抚上她?的脸颊。 他在发热,手掌都是烫的,烫得她?瑟缩了下。 “我不是安宜,我是昭昭。”她?躲开他的手,站起身来。 韶慕的手费力擎在那儿,来回的抓摸两下,似乎是还想抚着她?的脸。 昭昭看着,明白上来他正生病,应该是神志不清明,看错了。可即便这样?,心里也莫名觉得生气,他说?喜欢她?,还说?那些叫人脸红的话只说?给她?听,可他这厢明明叫着亡妻的名字…… “昭昭?”韶慕头晕沉得厉害,撑着床想要坐起来。 “先喝药罢。”昭昭见此,往他身后垫了枕头,顺手捞起药碗。 她?没有?多?说?什么,像吴暨那样?,直接把?药碗送到韶慕嘴边。 韶慕牵了牵嘴角,也就顺着她?开始喝药,却不想呛了一口,连咳两声。 “烫吗?”昭昭连忙问?,往他更坐近了些,拿出帕子帮他擦拭着嘴角。 “不烫,”韶慕脸色苍白,身子无力倚在那儿,握上她?的手,“我知道是你。” 昭昭看他,手被他攥着落在他的胸膛上,随着他的每次呼吸而起伏。她?抿着唇不说?话,他是当她?听不见是罢?他明明喊着安宜的名字,这厢硬说?知道是她?? 韶慕稳了稳呼吸:“你很快就会明白。” 等他能下床,他就给她?再配一副药,逼出那条蛊虫,她?就会彻底好?起来。 他因为病重,说?的话有?些无力。昭昭知道轻重,便也不会这个时候与他多?说?什么,于是看去他的手臂:“你怎么伤了?” “无碍,”韶慕道声,“事情马上都会解决,没人可以再控制你。” 一切全部会好?起来。 他的话让昭昭听的云里雾里,好?容易让他喝了药,便为他放倒枕头:“别说?话了,好?好?休息罢。” 她?刚想离开,觉着袖子被扯了下,回头看,是韶慕拽着她?的袖角。 “昭昭,我真的知道是你。”韶慕看着她?,眼皮已经使不上力。 昭昭点了下头。 韶慕嘴边弯出虚弱的笑:“等我睡醒,然后一起回家?过?年?节。” 说?完这句,他松开了手指,药效上来,再次昏睡了过?去。 房里静了,昭昭帮着收拾好?,吹熄了灯走出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