牌子发出的驿报,的确是在上元节后不久有一封信是发往常州军营的,但......” 谢禾宁手指微缩忙追问道,“但是什么?” 傅沉舟叹了口气道,“当日挂着吏部牌子送出的共计有两封信,一封是送往边关守卫军军营,一封是送往常州谢家军军营,在核对常州信使记录时,却没有发现在那段时间有姑娘你的信送进常州......所以我怀疑这封信根本没有被送出京城,也未曾进到威远将军手里。” 谢禾宁心口一沉,果然如此... 她的猜想没有错,父亲不会对她的叮嘱置之不理,唯一的可能只有她父亲根本没有收到过那封信。 只是现在有一事她不明白,言贵妃若是从一开始就未曾答应过帮她送信,那也还在情理之中。可为何帮了她却又要在中途将送信之人拦下? 傅沉舟看着她沉思的模样,犹豫着开口道,“谢姑娘,虽然我和你有同样的疑惑,但事情未水落石出之前,姑娘还要当做不曾知晓此事。” 谢禾宁从他的话里听出了几分别样的意思,连忙抬起头道,“你的意思是......?” 傅沉舟看着她的眼神显得十分平静,面对谢禾宁的疑问徐徐开口道,“自元敬皇后去世后,言氏一族对继后之位觊觎已久,依我之见当日言贵妃突然伸手相助并不是巧合,如今宫里能担大任的嫔妃并不多,除了皇长子生母文氏,便是贵妃言氏。 再加上近来宫里许多流言蜚语,说三皇子得言贵妃看中,时常被设宴邀请...所以依我的愚见,言氏膝下无子,在宫中地位不稳,可能一早就对三皇子殿下动了心思。” 谢禾宁回想起那日乐阳公主对她说得那些关于李昌烨的话,心中泛起阵阵酸涩,她点了点头道,“你说的这些我也猜想过,但唯有一事我尚且没能想通,言贵妃她为何派人送出了信后又拦下来,她没有理由要害我。” “她有。” 谢禾宁眉毛微皱,“为何?” “因为姑娘你姓谢。”傅沉舟平静的看着她,“姑娘是谢家人,这么多年谢家在朝中一直处于举足轻重的地位,元敬皇后更是三千恩宠于一身。无论是言家还是言贵妃都受到压迫无法站起身,如今后位空置,对于言家来说的绝佳的好机会。 更何况年后只有三方需要置办军需,亲王李镇恪军营驻扎在江南一带,山高路远容生事故,他是皇室宗亲出意外皇帝定然严厉追查。这批病马送往边关不成,那便定然会送到西北常州。 言贵妃她很清楚,谢家失了威远将军便是如同断了臂膀,倘若她没有帮你寄出这封信,你必然会再找其他方法确保将消息送往常州。” 谢禾宁眨了眨眼,内心的楚痛加剧,“所以,她才装作顺便帮我送信,让我没了后顾之忧安心的在宫里等消息。” “这些也不过是你我现在的推测罢了。”傅沉舟敏锐的注意到她情绪变化,放轻了语气安慰道,“此事尚且还需证实,再给我一点时间。但事情没清楚前姑娘你还是需要在宫里对言贵妃提防些。” 谢禾宁抿了抿嘴唇,良久后魂不守舍的道,“多谢。” “还有一事......”傅沉舟犹豫着要不要开口。 谢禾宁为他斟了盏茶,“公子但说无妨。” 傅沉舟接过茶盏放在嘴边小口抿着,心里仍旧是有些顾虑,“听说万寿宫坍塌是因为修建时所用原料以次充好,还在户部尚书齐永春房里搜到了贪污的罪证,已被关入诏狱...... 依我之见此时正是调查常州病马,西北兵败一事的最好时机,若是能得皇帝首肯,借此机会我定然全力以赴,借助刑部力量调查清楚真相,以告慰威远将军在天之灵。” “我听说李昌...我听说三皇子殿下在朝堂上就锦衣卫搜出来的罪证已经恳请陛下彻查此事,难道皇上没有同意吗?” 傅沉舟有些不解的皱了皱眉,“三皇子的确是请求皇帝彻查户部,严惩齐永春,可他求情的是万寿宫坍塌,齐永春私挪库银,以次充好一事。西北兵败之事...他没提啊。” 砰的一声,谢禾宁手中的茶盏掉落在桌上,热水飞溅而出烫到了指尖,不过片刻便生出一片通红。 而她却像没有知觉一样呆呆的愣在原地,脑海里循环回放着傅沉舟的那句,“西北兵败一事...他没提啊......” 第45章 沉溺 时至九月, 天气由热转凉,但朝野上下明争暗斗却依旧争个不休。 大周开国至今,朝廷多次财政面临崩溃, 其中很重要的一个原因,便是世家贵族、官僚等特权阶级, 隐瞒他们兼并的土地, 从而拒不纳税。 如此一来,土地越来越集中在这些人手中, 而朝廷所能收到的赋税也越来越少。 而钟太傅的丈田令一经推出,在不仅一定程度上抑制了各个世家漏税的问题, 也使得朝廷上下众贪官污吏没有了巧立名目横征暴敛的机会。 而且对于贫苦的农民百姓来说, 也减轻了相应的负担。同时使得商人也因此受益,赋役全部改为征收银子,短短半年就极大程度提高了大周商业发展。 自丈田令推行的这九个月以来,在为朝廷带来的海量税赋的同时, 却触碰到了不少人的利益,也因此, 其他官员见风使舵, 纷纷上书弹劾钟太傅, 连同太傅带出的选拔举荐的官员和学生,都受到抨击。 这一日隆德帝在一连半个月上朝处理这些弹劾奏书后,心烦意乱借口身体不适宣布停朝一日。 御医听闻消息连忙赶来宫中诊治,仔细检查后除了旧疾外并未发现什么问题,便开了着舒缓的方子抓了药送去给皇帝疗养。 隆德帝只是想好好休息一下,并无大碍, 便传旨无需人入宫问疾, 命人点了安神散睡了一觉, 次日醒来时方才觉先前身上那股浑噩好了许多。 “陛下,今天是言贵妃娘娘的生辰,您看是照以往叫内廷备一份礼过去,还是……”福公公见皇帝醒了,俯身小心翼翼地打听着,以便尽早通知准备。 隆德帝穿着中衣坐在床榻之上,伸手揉着自己的鼻梁两侧的晴明穴。 近来朝政繁忙,他极少去后宫。元敬皇后不在世了,贵妃宋氏被关入冷宫,皇长子生母文氏谄媚做作,言氏虽柔媚却总是带着些许距离感。 他本就不是一个多情之人,如此一来更是不愿踏入后宫。 如今言氏一族在朝廷上的地位举足轻重,近两年来也为他尽心尽力办成了许多大事。 言贵妃的兄长,吏部左侍郎言阅更是在钟太傅抱病休养的那段时间,独自一人挑起吏部大梁,组织文选和考课之政。 于情于理,他都应该借着言贵妃的寿宴过去慰问一番,以示恩好。 彼时,言贵妃正在宫里举办寿宴,她身为贵妃,为人却是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