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幼儿。他拽着母亲的衣襟,悄悄看一眼陌生人,就躲回母亲的保护下。 她惯来是不招孩子喜欢的。周昕桑知道。 就是亲生的孩子也自幼与她疏离。大概有些人天生就欠缺理解血脉中羁绊的能力。 “他有些认生。母亲抱他一会就好了。”她把孩子递出。 周昕桑一眼就看到她手上的伤,“手怎么了?” “不小心弄的。” “我有伤药,那个很好用,我去拿给你。” “多谢, 但我上过药了。” 周昕桑并没有接受对方的婉拒, 而是顾自起身走向屋内。 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姜佩兮一时静默。 周朔的性子多少随了些他母亲。 周昕桑慢吞吞从屋里出来。 她的视野由暗转明, 看到抱着孩子的年轻姑娘安静地坐在栏台上。 恬静闲适,从容静好。 周昕桑仿佛看到了多年前的自己。她坐到原来的地方, 将伤药递给年轻姑娘, 听对方道谢。 沉默好一会, 她才展开手掌。 露出那把半旧的长命锁,手心的汗被光照地透亮。 看到锁的姜佩兮一愣, 这把锁远不如常夫人送的精致好看。 甚至就算没有善儿如今戴的作比,仅照姜佩兮自身的审美也不会看上它, 太粗糙了。 “不是好东西。是旧物。但这是朔儿父亲亲手打的。”她的话里难得透出拘谨与难堪。 这话出来后,姜佩兮立刻伸手接下她对孩子的馈赠。 长命锁拿到手里,被光映照着。 姜佩兮翻过来时看到它背面的字。 “长欢。” 她不自觉念出这两个字,“这个寓意很好。” 姜佩兮看向刚才不安的人,问道:“您抱抱他吗?” 周昕桑摇头拒绝,“孩子皮肤嫩,我身上有木屑,会刺到他。” “不要紧的,有衣服隔着。” “我不喜欢小孩。”再次拒绝的周昕桑语气冷硬。 姜佩兮默默把刚想递出去的孩子抱回怀里。她试图寻找话题,“子辕也会木刻,他是跟您学的吗?” “不是。” “我看你们刻出来的东西有些像,还以为是您教他的。” 姜佩兮完全是在硬扯话题,毕竟周朔除了刻过福牌,做过两把弹弓,就没在她面前碰过刻刀。 周昕桑想了想:“可能是跟他父亲学的吧。反正我没教过他。也可能是他自己摸索的,他父亲死的时候,他还不大。不知道他怎么学的,我从来不管他。” 她的语气极为冷漠,和刚才关心姜佩兮受伤的仿佛不是同一个人。 “常主君还活着。您不能告诉别人,子辕的父亲死了。”姜佩兮说。 周昕桑眼皮掀起,她的眸子完全露出。 漆黑幽深,死寂荒芜。 “你知道了。”她语气笃定。 “我知道了。” “你刚刚知道。” 姜佩兮点头:“是的。” “你不生气吗?” “生气。” “那你为什么不去闹?他隐瞒出身,骗你成婚,还骗你生下孩子。你该杀了他,把他大卸八块,再一块块丢出去喂狗。” 字词被周昕桑冷漠而轻松地吐出。 姜佩兮下意识抱紧孩子,她的眼里已全是不可置信。 怎么会有母亲能这样诅咒自己的孩子? “你怎么可以这么说?你怎么可以……”姜佩兮话卡在嗓子里说不出来。 “为什么不可以?”周昕桑神色平静。 “只许你们做,不许别人说,是吗?是了,你们就是这样。” 说着她自言自语地点头,用着恍悟的语气,“是这样,你们不许别人说出你们做了什么。若有人说,你们就会恼羞成怒。” “没有人这么做。”姜佩兮反驳道。 周昕桑嗤笑一声:“你看,恼羞成怒了。” 姜佩兮被这话噎住。 稳定情绪后,她才再次开口:“我们没有这么做,你这是污蔑。” “只是你没有。”周昕桑垂眸看向被护在怀里的孩子,忽而想伸手碰他。 姜佩兮警戒地躲开,不让对方碰到孩子。 幼儿被母亲未能控制住的力道弄疼,哼了几声想哭。 姜佩兮拍孩子的背,轻声哄他。 “这也太惯了。”周昕桑点评道。 姜佩兮没忍住皱眉:“他还小,需要照料。” “不需要。丢一边等他哭累就不哭了。” “你就是这么照顾子辕的吗?”她问。 “不是。” 姜佩兮觉得有和对方讲道理的可能,“所以善儿也需要……” “我不照顾他。我只想弄死他。” 周昕桑扬起微笑,僵硬的脸似乎因太久未做出表情,此刻那笑被两颊强行扯起,显得极为阴恻。 可她很快又语气遗憾,惋惜道:“可惜他命太硬了。我怎么也弄不死。” 这些话彻底打破了姜佩兮的幻想。 姜佩兮尤记得前世眼前人死讯传到建兴时,周朔身上难以抑制的哀伤。 她便想在今生把握机会,调和周朔和他母亲的关系。可当下看来,周朔还是别和他母亲见面为好。 “你、你怎么能这么做?你像是一个母亲吗?”姜佩兮质问她。 周昕桑淡漠瞟她一眼,转头看向院子里被困在巨大囚笼里的金虎,“我为什么要像一个母亲?” “你给他这样不体面的出身。你不多庇护他,反而去伤害?” “体面?”周昕桑呢喃这个词。 “什么叫体面?”她问。 在对方未回答之前,她又说:“你们说体面就是体面了?只有按着你们的要求,你们的规矩,才是体面,对不对?” 周昕桑的情绪激动起来,猛然站起身,直直走向囚笼。 她在笼前站定,看着匍匐在地像是死了一样的困兽。 “它体面吗?” 周昕桑讥笑着自问自答,“不体面。这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哪里体面?” “可这是它不想体面吗,它本来该在哪?它本该在山林里,在江畔边。”她转头往廊下看去。 “你们把它弄到笼子里,捉弄戏耍它。你们还要说它不体面?真是什么话都给你们说尽了。”刚见面时冷淡疏离的语气已不再,她的语调越来越激昂。 愤怒绝望再次冲破麻木的表象,她转身去抽囚笼的插销。 困虎被刺耳的声音惊醒,它睁开眼,做出腾跃的应激之态。 姜佩兮被吓得站起身想跑。 可看一眼离角门的距离,她知道自己绝跑不出去,只能先安抚住想要放虎的人,“子辕说,你们很相爱。” 周昕桑拔插销的动作顿住,她的理智仿佛就因这一句肯定而回归。她把插销重新插回去。 “是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