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来的“宋潮青不是小泥人”的形象土崩瓦解,他又给姓宋的记上一笔:此人极不抗揍。 宋潮青被元虎的袖子戳得鼻子疼,终于拍开了元虎的手,用自己的袖子死死按住鼻子,把头往上一仰,小声嘀咕:“难怪昨晚梦到师父要拿戒尺抽我,合着是给我托梦呢,我可真是谢谢您了……” 一阵兵荒马乱后,段、宋两人总算穿戴整齐,用了简单的早饭。 宋潮青用一长纱布堵着右边鼻孔,其实他的鼻血早已止住,他就是坏心眼,想让段月白看了不落忍。 “元虎,你早间急匆匆地进来想说什么?”宋潮青拿起盖碗,打开碗盖,看了看清亮茶色,未饮。 “哦少爷,你不说我差点给忘了,有件奇事儿。” 元虎正式打开了话匣子,无需别人多问,便滔滔不绝地开说了:“明员外你们都知道吧?那在琴川可是响当当的人物,听说年轻的时候明公中过状元,学识是一等一的,知府老爷要是有事拿不准都去明家商量呢! “今早我去西市买布头,听明家负责采买的丫鬟幼容说,明公从今天开始,要给师老太太连办八十一天的水陆道场!” 八十一天水陆道场,僧侣、祭坛、焚香、诵经、斋饭,哪个不需要花钱?这里头种种花销加起来,能抵过普通人家两三年的营生,如此铺张…… 元虎见宋潮青和段月白脸上都浮现出惊诧之色,得意于自己说书的春秋笔法,接着说道:“师老太太在明家当了三十五年的女管事,今年才开始回家养老。她死了以后,他家的用人散得差不多了,大家都不爱在那宅子里呆着,谁不嫌晦气呢?这老太太无儿无女,一辈子都没成亲,她亲自买的下人都不给她超度,就算她曾经在明家呆过,可偏偏明公要花这么多钱送她往生,怎么想都不对劲儿吧?” “你能不能有话快说,我听着都要急死了!”段月白心中对于断尾的疑云并没有消散,他本就是急性子,元虎嘚瑟的神情更让他怒气冲冠。 他转头便对坐在主位的宋潮青说:“看你调教出来的好人,说话跟你一样一拐八九十个弯!烦都要烦死了!” 宋潮青面露无辜,摊手摇头,那堵在鼻子里的长纱布在身前晃了晃:“跟我没关系啊……” 这纱布不晃荡还好,一晃荡起来,段月白就确实……心虚得紧。 “快说啊!你不会等着你的话从我嘴里说出来吧?”既然难为不了宋潮青,段月白便收回目光,把眼刀向元虎掷去,愣吓得元虎在堂下使劲儿缩了缩脖。 “不,不对劲儿……”元虎重复着之前的话,显然是事先打了腹稿,被吓得忘词儿了。他怯生生地向宋潮青望去,他家少爷仍然是他很熟悉的那副似笑非笑的表情。 这表情他熟悉,少爷这是在段月白的威压之下仍然鼓励他说下去! 元虎振奋了精神,僵硬地对上段月白的眼睛,继续说道:“明公花钱为师老太太超度……是因为明公和她,有私情。” 作者有话说: 救命,我原先是想写明公家里的一个师爷。 但是不知道脑子里哪根筋搭错了,一个男师爷活生生让我变成了一个姓师的老太太…… 阿弥陀佛 第9章 有情人 “有私情?谁和谁有私情?” 师老太太头七过了,那女鬼又没再惹什么事,沈翳和苏巢本想着,趁这几天天气还不错,去附近山里采一味双晴草,赶紧练了还玉丹,也好还了段月白出人又出力、又将功德让给他俩的人情。 临走前出于礼节,沈翳想着要与宋潮青这位不熟的朋友道别,还没踏进正厅,就听到了“私情”二字。 苏巢闻着八卦的味儿就进来了,两只眼睛锃明瓦亮,看看段月白,又看看宋潮青,再次问道:“谁和谁有私情?不会是你和……” 不等她说完,沈翳连忙用手捂住她的嘴,看着暴躁已经开始浮现在脸上的段月白,悄悄为苏巢捏了一把汗:“那个……我们来是……” “你俩来得正好。”不料段月白的烦躁并像往常一样逐渐膨胀,他反而收了脾气,就是可能收得不大成功,憋出一点古怪的笑意。 他轻易不爱笑,总是皱着眉头,一副谁也看不上的样子,挨近了他嫌别人身上有灰脏了他的裙子,离远了又嫌别人离得太远说话费嗓子。如此一个前世修成的事儿精,还能无缘无故就笑了? 沈翳死也不信。 沈掌门让他的邪笑逼得退了半步,手上越发紧张,把苏巢的嘴捂得更严了:“月白师弟不必如此,有事尽管说便是……” 段月白站起身来,走近二人,微微一笑,一脸春风:“这么紧张做什么,又不是咱们两个有私情。有传言说,死掉的师家主母有个同龄的情人,是琴川德高望重的明公。我听那个意思,师老太太从未婚嫁多半是为了他。可明公跟她可不一样,年轻的时候就成了亲,还生了两个儿子,明夫人十多年前就死了,他也没再娶。” 苏巢终于挣脱了沈翳的手,痛快地咳嗽了两声,喘了几口粗气,歪头道:“哦,原来有私情的不是你和宋……” 沈翳这次离她太远,没来得及动手,但眼瞅着“潮”字就要从她那倒霉催的嘴里发出音来,他赶紧使了个静音符,一张黄纸“嗖”地一声便贴到了苏巢嘴上,将她上下嘴皮粘到一起,免得轻轻一碰便碰出个杀身之祸。 这静音符不是什么门派秘法,稍微有点道行的都可以用,只是没法解除,粘嘴上就让人半个时辰说不了话。 其实沈翳刚把静音符拿出来就后悔了,可脑子没手快,不及反应便出了手,实是出于动物趋利避害的本能。 段月白额角跳了跳,无视了正在用手指扒黄符的苏巢,继续说道:“师老太太死了,那传言中的情人要给她做八十一天的水陆道场,你说他们俩要是当真这么情比金坚……怎么这么些年也没成亲呢?但若是他俩之间没有任何关系,明公又为何要花这么多钱给一个不相干的老太太超度?” “沈兄,你说他是年纪大了真糊涂了?还是钱多烧的?” 沈翳破天荒地被叫了一声“兄”,胳膊上窜起了一溜鸡皮疙瘩,心想:“我怎么知道为什么!” 但沈翳此人,为人谨慎,不会在面儿上跟人起冲突,像是一团任人揉圆搓扁的棉花:“月白师弟的意思是……” 段月白真是摸准了他的性子,更捏准了沈翳除了性格之外的另一个命门——他话是对沈翳说的,头却往苏巢看去:“沈兄,你当真不好奇他们二人到底是何关系吗?” 沈翳心道:“我不好奇,我真的不好奇啊!” 在他身后,苏巢把粘嘴的黄纸扯了老远,却还是不能撕下来,那道静音符好像已经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