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迪克对视。 “别担心，”迪克徒劳地试图安慰提姆，“假如他要是太过分了，你可以试试揍他。” 这个真诚建议提姆暴打前辈的男人，用一种疲惫而笃定的口吻道：“没事，他一定打不过你。” 操，提姆想，这个家原来真的没有正常人。 * 当罗宾真是一种奇妙的体验。 尤其对于哥谭本地人来说。 现在这个世道，路边一块砖砸下来都能被三个英雄所接住，人们也早已习惯了这群穿着紧身衣的怪胎在城市中来来去去。但罗宾对哥谭来说是不同的东西，罗宾是黑暗中唯一的亮色，是希望，是提姆过去深夜追逐的小鸟，是连续十年蝉联哥谭最受欢迎超级英雄排行榜第一的英雄。 提姆现在是罗宾了。 哥谭对罗宾的回归表达了剧烈的欢呼，在蝙蝠侠的沉默中，提姆已经从被救路人的反应里得到了首次出战的反馈——他干得相当不错。可他猜他在布鲁斯身边的时光还是让男人想起了杰森，他一晚上沉浸在快乐与不安当中，蝙蝠侠当然发现了这点。 于是他们在返程的途中，蝙蝠侠的手轻轻按了按他的发顶。 “干得不错，罗宾。”男人轻声说。 这让提姆觉得一切都值得了。 直到他们开往洞穴，蝙蝠车咆哮的油门惊起了一群蝙蝠，提姆和夜翼从后座下来，他们说笑着走向蝙蝠电脑前。突然一切的声音都消失，夜翼僵在了提姆身前——有人闯进来了？ 提姆下意识绷紧了身子，他探出头，握紧长棍，只看见了一个黑发男人悠闲自在地坐在蝙蝠椅上面。 那人脚尖点地，将椅子转过来面对他们，脸上挂着笑容，但那一看就不是真心的。 “如果你们要问——”尼诺·佩蒂特摸着下巴，“那都是阿尔弗雷德放我进来的。” “尼诺。” “对我好点，亲爱的，当心我变成第二个哈维·登特——要知道在哥谭当一个和布鲁斯有关系的检察官可不容易。” 这是提姆见到迪克生气最快的一次，而布鲁斯，布鲁斯就像一面沉默的围墙一样挡在了提姆身前。迪克的牙咬得如此紧，以至于提姆隔着一段距离都能听见磨牙声。 “过来，过来，尼诺，”迪克用力揽过尼诺的脖子，他看上去一点也没有平时那样笑眯眯的模样，“你不能对孩子发火！” “这话你告诉哥谭的其他反派了吗？”尼诺平静地反问。 迪克，提姆知道夜翼的脾气其实不比这个家其他任意一个人小，但起码他从不在提姆面前发这样大的怒气。夜翼死死钳住尼诺的肩膀，他戳着年轻律师的胸口，“你什么也不知道！” 尼诺挑起眉毛，“我当然知道，迪克，我知道你们明明再清楚不过我们过着怎么一种生活，那套衣服又是个怎样显眼的靶子，却依然把另一个孩子卷了进来！” 他推开迪克的手，“看来失去一只鸟不能让你清醒。” 迪克崩溃了。 夜翼从没这么大声地怒吼过，“哦，你总是最清醒的那个人！佩蒂特！你逃走了，从哥谭！从纽约！你这辈子能不能哪怕有一次鼓足勇气面对问题——新消息！失去家人的不止只有你一个！” 迪克一把撕下脸上的面具，多米诺面具上残留的胶水让他皮肤发红，眼圈也发红，“哥谭崩溃了——无所谓，布鲁斯崩溃了——你也无所谓，你从来都不喜欢我，那阿尔弗雷德呢？还有马特呢？你过去说你爱他情愿为他去死，然后你一声不吭地直接从世界上消失半年！懦夫！” “迪克！”布鲁斯试图阻止，他快走几步，但被迪克和尼诺同时投来的瞪视定在原地。 提姆拽住了蝙蝠侠的披风。 尼诺转过头去和迪克对视，他脸上面无表情，那是布鲁斯训练后的成果，起码提姆难以从微表情中发现他的任何情绪。 “你没有逃走，迪克，”他慢吞吞地说，“你改变了什么？为什么哥谭和布鲁德海文的街头还有那么多神经病？” “尼诺。”布鲁斯叹气道。 夜翼的拳头擦过尼诺的脸颊，穿着西装的男人下意识缩头，然后瞧着砸在操纵台上的一拳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你脾气变好了，迪克。”尼诺感叹道。 提姆不想知道过去这两人中究竟发生过多少事，因为这时候尼诺已经站在了布鲁斯面前，他和哥谭的黑暗骑士对视。 “你现在在检察官办公室工作。”布鲁斯先开口。 “是的，”尼诺从口袋里掏出香烟，点燃，在烟雾中开口，“戈登给的主意，你以后的董事会要自己开了，你知道，我最好别兼职了。” “你打算干什么？”蝙蝠侠不为所动。 “这么多年了，布鲁斯，还是放心不下我，嗯？”尼诺皱眉又吸了一口，“我不会变成第二个哈维的，我发誓。” “……你还是可以去律所，你只是有半年的空档期，这不会影响你什么。” 尼诺望着布鲁斯，脸上的表情说不好是悲伤还是愤怒，他终于控制不住语气了，“是马特？他做了说客？天啊，布鲁斯，我没想到你有这么不想让我进入这个体系——起码我不会受贿吧！这点我远超哥谭百分之八十的同行！” “因为你和我说过，”布鲁斯拉下头罩，“你更喜欢当律师。” 就在这句话落下后的短短几秒钟，提姆吃惊地发现，尼诺·佩蒂特原来那种傲慢，防备的姿态消失不见，他内里那种愤怒和激烈情绪像是被戳爆的气球一样迅速瘪掉。 他只剩下一具空壳和里面满溢的悲伤。 “我们怎么弄成这样了？”尼诺像是在质问，又像是在自言自语，他苦笑着指着提姆，“那么现在来告诉我，布鲁斯，这孩子是怎么回事？你是个成熟理智，经济状况良好的成年人了！为什么你还如此需要一个上着中学的孩子来治疗你的心理健康？看在上帝的份上——布鲁斯，这孩子甚至目前还父母双全！” “因为我想当罗宾，”提姆从披风里走出来，他努力和尼诺对视，“既然我靠着自己发现了蝙蝠侠的身份，那我有能力替自己做决定。” 布鲁斯悲伤地瞧着他，而尼诺，尼诺深呼吸一次，搭着夜翼的肩膀，“你可能会死。” “他不会，”蝙蝠侠插话，“我不会让他死。” 尼诺冷笑一声，他的语气有些悲哀，“孩子，你不懂你要放弃的是什么——这不止是每天晚上的流血，这还意味着你以后每一天都得对你父母撒谎，你很难拥有稳定的人际关系，你永远无法拥有充足的睡眠。而你，你本可以更幸福。” “我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提姆说，他试图想象自己正在做一次演讲，而不是站在这尴尬的一家人中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