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头晕。 那一身洁白的衣衫沾染上了鲜血和灰尘,徐应白浑不在意,他往前走了两步,而后猛烈地咳嗽了几声,差点栽倒,被一边眼疾手快的暗卫扶住。 很快士兵就在周围安营扎寨,埋锅造饭。 徐应白安排好所有事务,先是命人挖渠放水,又命人出城剿灭剩下逃窜的士兵。而后就出来巡看,他站在担架上的伤员中间,给军医递药。 冯安山满头大汗地找到他,脸上的刀疤皱成一团:“诶呦我的太尉祖宗!你快坐下来歇息吧!” 他们是在嘉峪关认识的,徐应白破格提拔了冯安山这个百户,让他带兵一战。 “无妨,”徐应白把手里面的纱布递给军医,“搜得怎么样?” “杨世清这个老家伙,”冯安山十分激动,“府库里面全是金银财宝,我滴个娘嘞,这得吃了多少钱才能攒一府库财啊!” 他话还没说完,埋锅造饭的士兵跑过来大叫道:“太尉大人!冯将军!没粮了!” 徐应白和冯安山赶紧朝着那边过去。 米袋干瘪,确实没有多少粮草了。 冯安山骂骂咧咧道:“喊什么呢?没粮不会去府库拿啊!!!” 士兵干巴巴道:“府库里的粮还在清点不能动……” 冯安山:“………” 他转头看向徐应白,抓耳挠腮问:“要不咱们少吃点,或者找乡亲们借点,等点完了再……” 他话还没说完,街道上紧闭的房门忽然开了,一位老头牵着自己的孙女,抱了一小袋米过来。 徐应白一愣。 越来越多的房门打开,满面风霜的老人,面黄肌瘦的小孩,或是胆怯的少男少女和身形佝偻的女人……都是老弱妇孺。 他们抱着从自己家里面拿出来的一点粮,汇在了士兵煮饭的锅子里面。 士兵们激动得语无伦次说不出话来,冯安山也是一脸惊讶。 徐应白站在原地,手指蜷缩了一下。他的眼尾染上了一抹浅淡的绯红,琥珀色的眼睛安静地看着眼前这一切。 他顿了顿,嗓音沙哑地开口,朝周围的乡民弯下腰,说了一声:“多谢。” 天色渐暗,落日孤悬。 这一日就要过去了。 这一天正好是第十三天。 徐应白其实没指望过付凌疑真的准时回来。 那样遥远的路途,十三日往返,太过艰难了啊。 然而—— “徐应白!!!” 一声沙哑又近乎破音的声音穿透弥漫的硝烟和嘈杂的人声传了过来! 那样的熟悉。 徐应白猝然回头。 那颗在战场上都冷静的心狂跳起来! 破败不堪的城池里,涌动的人群外,一个身影跌跌撞撞疯了一样朝他奔来。 付凌疑赶回来了! 徐应白呼吸一窒,他拨开人群朝着付凌疑走过去。 付凌疑很快就看清了徐应白的身影,他朝徐应白奔过去,急得差点栽倒。 徐应白同样风尘仆仆,衣服上沾着灰尘和干涸的血迹,但是人看起来还是好好的。他压抑的目光扫了徐应白一圈,没发现徐应白身上有伤,终于松了自己的那口气,一直剧烈起伏的胸膛和不安尖叫的心跳也缓缓恢复平静。 而后他猛地上前,想要抱一下徐应白,却又想起了自己身上脏得乌七八糟,全是飞沙走屑。 徐应白看着付凌疑。 付凌疑下巴生了青黑的胡茬,眼睛熬得通红,眼底下有明显的青黑,人给瘦了一圈。一身衣服给磨破了,手肘那露出擦伤的痕迹。 他局促不安地在衣服上擦了擦自己的手,把灰尘拍掉,围着徐应白转了一圈也没敢扑上去动手动脚。 徐应白忍不住勾了勾嘴角,一直以来带着冷霜的眉目悄悄化了些。 最后徐应白看着付凌疑眼巴巴地看了自己一会儿,声音沙哑又着急地憋出一句:“……有没有水……” 话还没说完,就得到了一个带着硝烟和血腥味的拥抱。 第51章 亲密 付凌疑愣了一下, 随即用力地回抱了徐应白。 徐应白被他扑得往后踉跄了两步,堪堪稳住了身形。 周围的巡防兵好奇地看着自家太尉大人和一个不认识的年轻人抱在一起。 两个人抱了好一会儿才分开,付凌疑灼热的温度烫着徐应白的指尖, 好似血都要被烧起来, 分开的那一瞬间, 徐应白下意识蜷了一下自己的指节。 而后一股心悸之感和浓重的血腥气骤然自喉间上涌!徐应白身形微不可察地一僵,他忍了忍,竭力压下不适和指尖的颤抖,面色如常地看着眼前的付凌疑。 而后他把付凌疑的肩膀掰往一边,看到了付凌疑手臂上那乱七八糟的擦伤。他沉默了一会儿, 轻声开口问:“你跑死了几匹马?” 付凌疑那布满红血丝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徐应白, 乌黑的瞳仁像极了草原上的某种动物。 “六匹。” 付凌疑回答说,而后他小心地靠近徐应白, 声音很低:“你脸色不好,是不是病了?” 付凌疑的嗓音因为这些天没怎么喝水而极度沙哑, 徐应白险些没听清楚他说了什么。 “我没生病,”徐应白眼角弯了一下, 低声对付凌疑说, “你去洗个澡, 洗完就好好休息。” 付凌疑却站着没动弹, 只是直勾勾盯着徐应白的唇, 喉结滚了滚, 一副想说又不敢说的样子。 徐应白被他盯得有点不自在,并且十分奇异地懂了付凌疑没说出来的话。 他有些好笑, 忍不住弯了眼角:“得寸进尺。” 付凌疑闻言眼眸暗了暗, 目光却还追着徐应白的苍白的唇。 徐应白叹了一声:“我没说不给你亲,你先去洗。” 付凌猛地动了身, 语气十分急切:“我现在就去洗!” 巡很快就看见那个横冲直撞进来的青年又横冲直撞地出去了,而他们的太尉大人站在原地,一身斑驳的白衣随风猎猎作响。 而后他身形晃了晃,抓住身边摆放着的一张椅子,压抑地咳嗽起来。 军医吓了一跳,着急忙慌跑过来要给徐应白把脉,徐应白抬起手摆了摆让他回去 “无事,”徐应白听见自己干哑的声音,“休息一会儿就好,你忙你的,不用管我。” 军医踌躇着往后退了两步,眼神担忧地落在徐应白身上。 徐应白的脸色白得简直不像是活人能有的,额角泛着冷汗,眼睫打着哆嗦,连指尖都在颤抖。 徐应白知道自己的面色一定不好看,他当即转头踉跄着回了营帐,一阵翻找之下找出来一个药瓶,倒出一粒药往嘴里塞,又用冷水往里送。 大约过了半刻钟,那种四肢百骸漫上来的冷和心悸感终于消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