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雷松开了捂住对方口唇的手。 充足的新鲜空气灌入肺部。 林辞重重喘息着,缩起肩,弯腰按住小腹。他虽然很想和格雷说话,但一时间却无法发出任何声音。 实在太痛了。 …… 林辞皱眉,虚弱地向地面滑去,一双有力的臂膀忽然穿过他的腋下,将他拦胸拽起。 “格雷……”林辞是想埋怨身后这家伙的——你到底怎么回事?怎么就一声不吭地突然失踪,再出现时,却又加入了外星生物的阵营?还有刚刚那粗暴的动作,就算是做戏,你也弄疼我了…… 但无尽的思念与重逢的喜悦已经完全占据了他的身心,一颗不够大的心脏再容不下半点抱怨。 于是,林辞的话到了嘴边,就只剩下一句:“我想你了。” 向导其实是个不怎么会表达感情的人。 他的童年,他曾经的生活环境,他的所有人生经历,让他学会了装模作样,学会了自我保护,学会了死鸭子嘴硬……唯独大方的表达感情这种事,他总是做的生疏且不得要领。 我想你了——短短的四个字里是男人不知如何讲述的满满情愫。 然而,一秒、两秒、三秒……林辞没有等到哨兵的回应。 格雷这家伙……是感动得不知所以了吗?——想是这样想的,可林辞却不知为何心慌起来。他的想法听起来更像是在安慰自己。 强忍不适,林辞撑着男人肌肉紧绷的小臂,想要回头看一眼他的哨兵。 他没有成功。 咚! 脑后受力,向导被哨兵重新按回隔板。 …… “格雷!你在干什么?!你放开我!”林辞脑内一片空白,巨大的惶恐让他厉声质问哨兵。 可格雷却像是聋了一样,对他的声音无动于衷,并用绝对的力量将他控制在自己怀里。 “格雷?!” “没丢。人质在一层,正北方的杂物间。已经派人去抓了。” 他在说什么? 林辞愣住。 一层,正北方的杂物间? 庄一鸣?! 格雷在向什么汇报情况?又是要为谁去抓捕庄一鸣? 是Black——答案显而易见。 他真的背叛了人类?他怎么会?! 接连发生的意外状况让林辞陷入混乱。 突然的刺痛却又让他不得不被迫保持清醒。 …… 就像他曾经耐心地为他做过的那样——但林辞现在好疼。 …… “格雷?!你怎么会、啊……”体内肆虐的手指让林辞的质问断不成句:“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不信,你不可能,唔、” 脸颊被人捏住,强硬地转向侧面,干裂的嘴唇再次被堵——这次堵上来的是哨兵柔软的薄唇。 蛮横地撕咬与吮吸,贴上来的那个人仿佛不挤干他口中的最后一丝空气便不会善罢甘休。 格雷的唇是软的,强吻和侵犯的动作却好像一块硬得再也无法融化的坚冰。 疼痛与快感,疑惑伴着窒息。 不知过了多久,紧贴的四瓣唇短暂分开,缺氧的眩晕中,林辞听到格雷冷漠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你太吵了。” ……林辞颤抖着挺腰后仰,露出了喉结凸起的脖颈。 微弱灯光的照射在向导深陷的肩窝里留下了模糊的暗色投影。此时的林辞像是一只引颈受戮的天鹅,将脆弱的生命要害主动递进猎者手中。 流连在唇畔的吻欣然接受了这样的邀约,缓缓下滑,林辞侧颈传来刺痛,是哨兵的撕咬与吮吻。 …… 身后的狂风暴雨愈演愈烈,林辞颤抖的手摸索着,握住了格雷紧抓在腰畔的大掌,惨白的手指不甘地挣扎——想要挤进那人的指缝,想要如从前那样与爱人十指交握,想要钻进对方粗糙厚实的掌心,写下点什么。 ——你是不是正在被监视?不方便说话吗?我们可以换一种方式沟通,我们…… “格雷……”向导的声音颤抖,带着令人心疼的哀求。 但哨兵仍旧没有给予他任何反馈与机会。 他躲开了他的手,并再次捂住了他的嘴。 ——他和以前不一样了。 ——你那个半死不活的爱人…… ——哪儿有可以随便上的赝品来得爽?…… ——你要小心。 庄一鸣的叮嘱和连鑫的讥笑在脑中一声声、一句句,交叠回荡。 格雷真的变了?他背叛了人类?那个连鑫说的都是真的?什么半死不活的爱人?赝品说的是我吗?身后这个人,真的是格雷吗?那个温柔的、包容的,口口声声爱着我的格雷? ……我的格雷呢? 林辞摇头,不顾疼痛疯狂挣扎,想要甩掉身上哨兵的钳制。 …… 混乱的对抗中,林辞的唇缝间忽然泛起了苦涩的咸味。 是眼泪。是他的眼泪。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竟然不知在什么时候哭了出来。 林辞的动作像是被突然按下了暂停键:哭了?他一个大男人就这么哭了? 这实在是…… 林辞忽然张嘴,狠狠地咬住了哨兵捂在脸上的手——浓烈的铁锈味瞬间冲淡了口中的咸苦。 哨兵的手掌很硬,但也很软。 自己一个大男人为这么点小事而落泪,实在是,太丢人了。 “唔唔!……” 要么,我松口你松手,我们谈谈;要么,你就用潜能逼我松口;否则,我会咬下你手上的这块肉! 林辞无法说话,但他知道,格雷一定懂得他的意思。 他不信格雷会背叛人类,背叛自己,但如果哨兵真的这么做了…… 林辞难过地品尝着满嘴的血腥,然后坚定地想:他需要知道格雷的理由,然后,他一定会想办法把这家伙重新带回自己这边,人类这方,他…… 轰! 纠缠中,两人脚下光滑的大理石地面忽然震动,裂出了条条树杈状的细缝。 是会场!人类的向哨、士兵和Black麾下的哨兵们打起来了! 轰! 砰砰砰! 咔嚓! 第一声爆炸后,接连的异响相继传来。不只是盥洗室,整个酒店建筑体都在晃动! “格、”林辞本能地松口,放开了格雷,他想说:快走!向哨之间的战斗、机甲热武的攻击,这座古旧的建筑根本承受不住,会塌! 但格雷没有给他任何出声的机会。 男人抽回手后,第一时间掐住了林辞的命脉,用力一握。 “啊!” 脆弱被人掐握,巨大的疼痛让林辞酸软的双腿终于无法再保持站立姿势。他腿上力气一松,弯曲跪倒。 冰冷的大理石地面紧贴着蹭破了皮的手肘。 林辞的衬衣扣子被强行拉断,崩了一地,黑色的领结也被扯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