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显安静的电梯里,桑暮突然听到震动声,是从身前传来的。 紧接着,她看到邢舟接了电话。 “喂。” 桑暮和邢舟离得极近,可以清晰听到电话漏音出来的人声。 “邢舟你在哪儿呢,快点回来!出事儿了!” 桑暮不知道邢舟是什么反应,只听到他在几秒的沉默后应了声嗯。 原以为他会直接下电梯折返,然而邢舟却没有动作。 这栋楼的娱乐场所很多,好半天才下到一层,邢舟也就保持那个姿态站到一层。 直到人群又一窝蜂涌出去,邢舟这才挪开身体让出条路来,没有下电梯的打算。 桑暮停了下,终是一个人往外面走去。 刚踏出电梯门,却突然又被叫住。 “桑暮。” 她闻声扭头,对上邢舟带着几分凉意的眼神。 这段时间他们基本没有交集,偶尔在楼道碰到,也当不认识一般。 许是上回不欢而散的样子不太好看,多多少少都有些疏离冷淡。 从他的脸上看不出什么别的情绪,方才那通电话听着急,但邢舟却仍是送她到了楼下。 很多时候,桑暮是真的看不透邢舟。 就好比现在,他似是有什么话想说,但到最后也只说了几个字。 “早点回去。” 第15章 炎夏 桑暮买完东西返回去的时候就发现了不对劲,和他们隔着些距离的一张桌子围着不少人,看上去像是工作人员。 桌子旁碎掉的酒瓶和倾倒的酒水一片狼藉。 见着她回来,叶柠急匆匆地去拉她的手。 桑暮靠着她坐下,问,“出了什么事吗?” “可别提了。”叶柠喘了口气,手心在胸口拍了拍,“刚才你走了没多久,有桌人起冲突打起来了,把我吓死了!” 听着叶柠的描述,桑暮的心间突然猛地揪了下,不由自主想到方才邢舟那个电话。 “打、打起来?” “是啊!”稍顿,叶柠摸了摸头,“不过我也没亲眼看到,刚才去了趟洗手间,回来就看到人乌泱泱的!老板报了警,都被带走了!” “这么严重…”桑暮的尾音越来越弱,指甲一下下抠动着指腹,心虚稍乱。 “可不是吗。”叶柠半个人瘫倒在桑暮身上,“看来还是早点回家的好。” 桑暮还有点愣神,叶柠的话做耳朵进右耳朵出,有一搭没一搭地回应着。 这时,叶柠直起身来,面上换了个表情。她左右看了看,突然凑到桑暮耳边。 叶柠戳了戳桑暮的手臂,朝她挑了下眉,“你是没看到,他们中有个大帅哥!” 桑暮:“……” 桑暮:“这种时候你还能注意到这个啊?” “诶~”叶柠朝她眨眨眼,“一码归一码嘛。” “那帅哥长得有这么高!”叶柠挺直腰板,把手臂举过脑袋比划着,“在他面前别人简直和小矮人似的!” “不过吧…”叶柠摸着下巴摇摇头,脸上露出些惋惜的表情。 “帅哥帅是帅,就是看着不太好惹,那块儿头…”叶柠停顿了下,思考怎么形容才比较合适,半晌,突然灵光一现凑到桑暮耳边,“就那块儿头,感觉一拳能敲死朱长柯!” “……” 如果说方才桑暮还在犹豫那群被带走的是不是邢舟他们,那么现在听了叶柠的描述,基本是可以肯定了。 而她口中的帅哥,八成就是邢舟。 - 今儿晚上是郑宁泽组的局,找了邢舟他们庆祝自己升职成功。 原本邢舟是不打算来的,最近BASE活儿多,加上他近来总是无端心烦意乱,究原因无果,只想找个清净。 然而好巧不巧,汪曼云要他回家吃饭,说什么哪里的亲戚出差路过栖坞,两家人要一起吃个饭。 邢舟最不擅长应付这场面,明明不熟还要装作亲切的样子,觉着心烦,干脆扯个谎没去,怕汪曼云突袭,就顺势答应了去喝酒。 半中间出去透风的功夫,好像看到了桑暮,便一路跟着进了电梯。 然而一时冲动是真,邢舟连话都没想好和人说什么就跟着人后头走,进了门和她视线对上之后,邢舟才惊觉自己抽了风。 跟都跟来了,只能硬着头皮杵着。 没成想,意外发生得突然,接到纪禾电话的时候他也是乱的。谁能想到出来这么一根烟的功夫,郑宁泽他们就能和人干起来。 听说是有喝醉的酒鬼故意挑事儿,郑宁泽刚开始还冷静调节,结果对方开始无端发酒疯到处摔东西,这才闹了冲突。 邢舟陪着他们几个一道去了趟警局,等着人查了监控,做了笔录和调节,还给人酒吧老板商定了赔偿金,前前后后折腾下来也花了个把小时,出来都凌晨了。 其他人都没事儿,就魏哲挨了对方一拳,嘴角青了块儿。 喝了酒,几个人都没开车,先找了个药店买了点消毒的东西带去了便利店。 邢舟从冰柜里拿了瓶矿泉水丢在魏哲身上,一点儿力气都没收。 被砸了个结实的魏哲闷哼一声,低骂了句,随后控诉道:“邢哥,我这挨了一拳到没事儿,被你砸死我可找谁说理去?” “出来喝个酒都能挂彩,我看你挺皮实的。”邢舟面无表情道。 “就是,你可算了吧!”许梓瑶边给魏哲上药边又锤了他肩膀一下,“醉鬼发疯,你难道还跟着醉鬼一起疯啊!” 魏哲嘶了声,“你怎么不心疼心疼你男人?” 许梓瑶手上用了把力,面不改色,“心疼男人倒霉三辈子。” “…….” 这一晚上过得跌宕起伏,来来回回跑了好几个地儿。邢舟叫了车挨着送人回去,等他自己到家的时候已经快三点了。 江槐小区目前的住户基本是老人和孩子,作息规律得很,晚上睡得早,小区里也消停得早。排排楼栋看过去,窗户都是黑漆漆的。 楼道的回声大,邢舟放轻步子摸黑走进去,连声控灯都没亮。 从白天到现在这个点儿,基本是连轴转了二十个小时没合眼。邢舟用力捏捏眉心,仰头靠在电梯壁上,眼皮半敛。 眼下他又困又累,眼白处已经爬满了血丝,下巴上隐隐冒出的淡青色可以显出倦态。 除了早点休息,他什么也不想做。 下了电梯路过桑暮房门的时候,邢舟下意识地看了眼,步子有片刻的停顿。 也不知道晚上那事儿桑暮看到了没,要是真见着,就她那胆子,估计得吓得够呛。 想到这里,邢舟没什么波澜的倦容上有了分温度,插钥匙孔的动作有意识地放缓了些,邢舟推门进去,再小声关上。 他没着急开灯,在玄关处换了鞋,便径直往浴室的方向走。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