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大方地撩开车帘看窗外的景象,车轮碾在地面上,发?出清脆的转动声?。 道?路两边是方方正正划分好的农田,秋季的作?物染上成熟的金色,农家正弓着腰在劳作?收割,偶尔会抬头看一眼官道?上的车辆。 谢知秋就?在马车里,道?路不断随车向?前延伸,连接着远处天际,仿佛没有?尽头。 起先,她总下?意识地想去?摸脸,检查自己有?没有?戴好帷帽。 她内心有?一种极大的罪恶感,好像没跟谁说一声?、没有?人陪同就?出远门?,是一件罪大恶极的事,是一件羞耻的事,这令她如坐针毡。 然而,当?她触碰到那属于萧寻初的五官,她才猛然意识到,她现在是萧寻初了。 她完全可以想去?就?去?哪里,可以大大方方地露出自己的脸,即使被人撞见,也不必担心受到谴责。 随着车辆渐行渐远,她内心恐惧的枷锁逐渐消失。 原来所谓的出门?,也不过如此。 并没有?其他?人威吓她、让她不要出门?时形容得那么不安全,也没有?他?们说得那么困难。 她自己一个人,完全可以摸索着掌控全局。 谢知秋深呼吸一口,胸中突然难得地涌现了一些带有?灵感的情绪—— 这好像还是有?生以来第一次,她可以如此自由地行动。 她忽然有?一种感觉—— 这世间的山水道?路全都对她开放,想去?哪里去?哪里,仿佛天大地大,没什么可以约束她。 谢知秋取出纸笔,就?近在车内,将自己的情感记下?—— * 却说那所谓“房子失火”的车夫,实际上是萧将军昔日麾下?兵士,名叫张聪。 他?本已解甲归田,但后来种种机缘巧合,又没了生计,来梁城尝试投靠萧将军。 萧将军是个重感情的人,见到昔日战友,感慨时过境迁、命运无常,自不会不帮,就?留了他?在萧府做了护卫,算有?了安稳之地,遂能养妻养子。 谢知秋猜的没错,张聪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赶车,的确是因为萧家父母对儿子忽然要出门?的事不放心,特意送来的保护者。 由于张聪是萧寻初离家出走后才来梁城投靠萧将军的,萧寻初并未见过他?的脸,不过出于日后可能会见面的谨慎,张聪还是能遮掩便遮掩,希望“萧寻初”尽可能不要记住他?的长相。 此时,他?听见背后传来纸页翻动的沙沙声?,便回头,借着风吹起一角的车帘,往里面看了一眼。 只见萧将军的这个据说先前一直十分叛逆的次子,在车内摊开宣纸,右手?纸笔,正龙飞凤舞地写字—— 借着白?日的清光,他?轻而易举地看清了“萧寻初”在宣纸上所写的内容—— 【风洗苍穹一空碧,无边金稻赛秋晴。策马扬鞭入天去?,四海谁能挡我行!】 张聪一怔。 说实话,他?一介武人,不太通文采。 不过,他?隐约能感觉得出来,这诗写得很豪迈。 其实,在见到萧寻初本人以前,他?对他?这个人的预期很低。 张聪崇拜萧将军,可儿子和老子毕竟不一样,尤其是他?知道?萧寻初那些年的惊人事迹,知道?萧将军本想将两个儿子都培养从文,可这个小儿子却成了个不学无术、离家出走的纨绔子。 然而今日一见,却仿佛不然。 这萧二少明明气质惊人,处事沉稳。尤其是他?那一双眼神?,锋锐如剑,生得十分出众,就?连萧将军当?年都未必有?这么逼人的感觉。这孩子当?年若是培养去?当?兵打仗,或许光凭这眼神?,就?能摄住三分之一的敌人。 以张聪从军多年、有?些不讲道?理的直觉,他?觉得这萧寻初日后绝非等?闲之辈。 何况,这人也不像传闻中那么不学无术。 他?不仅给人印象出众,在车上仍能一提笔就?写诗,听说前段日子还刚刚参加了科举。 说实话,萧将军一向?有?远见,当?下?在方朝,文官的前途是比武官要光明的。 萧将军被官家深深忌惮,将来恐怕难有?施展机会,可他?的两个孩子若都投诚从文,却未必不能宠得圣眷,有?所发?展。 张聪原本会愿意来照顾萧寻初,多是想要报答将军当?年的恩情,可现在他?却想,这会不会其实是一种机缘? 他?又回头看了萧寻初一眼。心中有?所意动。 * 有?了熟练的车夫与良马,谢知秋原本预计要四五日的行程,缩短到三日,便抵达了。 昭城也是一方大城。 它虽不能及国都梁城,但由于四通八达的交通,以及与梁城临近的地理位置,昭城拥有?了得天独厚的经商条件,这里商人繁多,逐渐成为繁华的一方大城。 车一进昭城,便可感到城内与偏僻的郊外完全不同。 这里道?路宽敞,每一条道?路两边都商铺如云,干果铺、胭脂铺、成衣铺……各家铺子的伙计们沿街叫卖,街上车水马龙,热闹非凡。 谢知秋此番是带有?目的来的。 一到昭城,她便找理由支走了车夫和后来追来的五谷,自己一个人在街上闲逛。 支干道?上行人众多,谢知秋这回出门?换了身比较正常的衣服,并不算非常醒目。 她沿着街走,这里瞧瞧,那里看看,很快将附近所有?商铺都看了一遍。 其中,她尤为注意布行。 此事说来有?些古怪。 昭城十分繁华,街上几乎所有?商铺都人来客往,可唯有?布行,门?可罗雀。 这街道?上布行不少,光是谢知秋瞧见的就?有?五六家,可不管这些布行规模大小如何、铺内是否布匹丰富,竟然都十分冷清,几乎没有?客人。 谢知秋一顿,心中觉得有?异。 她又观察片刻,待时机成熟,便唤住一位不时与沿街商铺的老板打招呼、瞧着像本地人的老人。 谢知秋问道?:“老丈,这街上最大的四五家铺面,可都是安家的布行?” 那老人停住脚步,打量了一番这个拦他?的年轻人,回答:“何止!安家可是方圆数百里最大的布商!从我们这昭城开始算,往东八百里,往西四百里,几乎全是安家的布行!再远,甚至到江南,你都能找到安家的布铺子!” 谢知秋听得一震,心道?果然是家大业大。 她想了想,又问:“这安家,是否有?一位小公子,名叫安继荣?” “有?啊!” 老叟毫不犹豫地回答。 “是安家现在最小的孙子吧!那小孩三代单传呢,矜贵得很。不过这人最近好像不在昭城,前些日子有?辆三匹马拉的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