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禛儿说吗?”小太子一边睁眼说瞎话,一边在康煦帝的后背戳着阿玛。 康煦帝的笑容都要挂不住了,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是啊,爱妃带着禛儿,先去里头坐坐罢。” 有些怔的德妃带着有些怔的允禛离开后,允礽一个虎跃就从椅子上蹦跶下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想要逃走。 康煦帝狞笑着叫人将殿门给关上,好来一个瓮中捉鳖太子! “朕看你往哪儿跑!” “救救救救命——” 被德妃牵着的允禛茫然地回头,他刚才是听到了太子二哥的声音吗?怎么听起来是在喊救命? 德妃温和地说道:“大概是禛儿幻听了罢,本宫并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哦。允禛转回身,有些腼腆地跟着德妃坐下。 德妃并没有什么话要和允禛说。 那不过是太子殿下的托词,她原是要拒绝的,只是当小孩亮晶晶的眼神看向她的时候,德妃想要婉拒的话,就全堵在了喉咙。 ……其实,又怎么会没有想说的话呢? 允禛等了一会,发现德妃娘娘并没有开口的打算,就一直盯着自己的膝盖,低垂着小脑袋。又过了些许,如同蚊蚋的声音从允禛的喉咙里挤出来,轻轻地飘散在空气里,“……德妃娘娘,是禛儿……哪里不好,吗?还是,禛儿很,讨人厌,叫德妃娘娘很不,喜欢,所以才丢了,禛儿吗?”允禛不懂,也不理解。 小孩的声音颤抖着,可怜极了,委屈极了,说到最后,允禛缩成小小一团,将所有的声音都闷了起来。 好吧,如果原来的额娘不喜欢他,那现在的额娘会不喜欢他,也是可以理解的。大概是禛儿真的是太不好了吧……小孩难过地想。 德妃的眼圈刹那就红了。 她的嘴唇颤抖了几下,死死地抿住嘴角,方才压得住那一刻险些要哭出来的欲/望。德妃拼命眨眼,直到那湿润的热意消失后,才艰涩地说道:“……我没有……不要过你,我从来……都没有不要过你。” 允禛是她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孩子,德妃怎可能真的对他毫无感情? 可是纵然有感情又能如何? 从前她没这能力,而皇贵妃膝下没有孩子,将允禛看得如宝如珠,从来不肯给德妃接触的机会。只是纵如此,只要皇贵妃能对允禛好,德妃也就认了。纵然……纵然皇贵妃不许任何人泄露允禛的出身,也不叫他知道,他的亲生母亲是谁,就连每次德妃去到承乾宫坐坐,皇贵妃也对她无比提防的时候……她也一一忍了下来。 可到底,人是会崩溃的。 允禛在皇贵妃身前笑得开心,亲口叫着别人额娘,这样的画面一再出现,德妃只能逐渐叫自己心硬起来。 硬一些,再硬一些,最好只要远远看着这个孩子,不必再靠近便是。 ……到允祚出生后,德妃也有了妃位,许是因为之前夺走了允禛的愧疚,康煦帝总算允许她抚养允祚,这般狂喜之下,德妃再想起允禛的次数,就更少了。 她原本以为,她再不会想起那个不属于她的孩子。 可当毓庆宫的大宫女送来画作时,当德妃亲眼看着那个孩子的涂鸦,看着那个茫然无措的小人,看着那刺目的漆黑,她再一次感觉到那种漫长而无法割舍的剧痛。 ……怎么不痛呢? 怎么能,不想啊! 德妃的声音再绷不住,抱着允禛大哭起来。 … 贾珠等了很久。 时辰已经到了,可是太子殿下还是久久不曾归来,这不由得让贾珠想起一些不太美妙的结果。 这正主不来,他们这些伴读也没了用处。 格图肯就看着贾珠不言地坐着,一笔一划地练着大字,到了最后,那些纸面上的文字都锋利得好似要飞出去,带着凛冽的寒意,与贾珠往日的风格截然不同。 曹珍的双脚搭在另一把椅子的下头,正无聊地翻看着书籍,没话找话地说道:“听说了吗?皇上打算要南巡?” 格图肯:“这不过是个想法,可还没成行呢。” “不管是不是,可是这风声泄出来了,说不得,明年,或者后年,万岁爷真的要南巡了呢?”曹珍冲着他挤眉弄眼,“不知到时候,太子殿下会不会跟着皇上一起出巡。”若是这般,他们这些伴读总算是有了出去耍的机会,再不是闷在这宫里了。 这伴读的身份是尊贵,可是也叫他们没了乐趣。一年到头也就这么三两休息的日子,能玩的时间少之又少,曹珍对着这些书籍都快吐了。又不是谁都是贾珠那样的性格,就乐意整日读书。 不过这样的抱怨也只能在心里想想,面上却是半点都不能泄露出来。要是被有心人扣个罪名,说他们不尊太子,那可是吃不了兜着走。 格图肯瞥了眼曹珍,沉吟了起来。 曹珍的背后是曹家,他能泄出来这样的口风,或许是真有其事。曹寅颇得皇帝宠幸,这般的宠臣与索额图那样的权臣不同,皇帝向来与他们更为亲昵。 贾珠并没有参与他们的对话,不过也听上了一些。听他们提起江南之事,不由得想起了远嫁的姑母。贾敏嫁给了林家林如海,一同去往了江南。 林如海眼下,似乎就是在扬州当官,为巡盐御史。 前几日,贾府收到了姑母的来信,说是已经怀有身孕,特回娘家报喜。贾母知道的时候,高兴得合不拢嘴。贾敏的身体一直不太好,很难怀有身孕。如今总算是传来好消息,如何不叫贾母在心中暗念了几声佛祖,高兴得叫府内的人准备,要去答谢各路神仙。 贾珠对贾敏的印象不太深,毕竟贾敏出嫁的时候,他还是个孩子,可从府中留下的关乎贾敏的书画,贾珠能看得出姑母是位非常有才情的女子。 这样的人去了江南人家,就仿佛当真走入了一蓑烟雨中。 “殿下,殿下——” 隐隐约约从殿外传来的声音,将贾珠拉出了思绪,忙抬起头,就看到小太子脸色臭臭地夹着允禛回来了。 被夹带的允禛连一点声音都没发出来,可是贾珠一看,这不是满脸都是泪痕吗? 怎么哭得这么凄惨? 贾珠有些焦急地问道:“可是被万岁爷责罚了?为何四皇子哭得这般?” 小太子气呼呼地说道:“谁知道他是怎么回事,一路上就没停下来过,保成烦死啦。”允禛这什么也不说,就闷头哭的习惯可不好,允礽以后定要给他改过来。 和德妃见了一面后,就哭得像是个泪人,偏偏这一次他还什么声音都不发,叫允礽想骂他吵闹都没辙,只得捏着鼻子一路将人给提回来。 贾珠打量着太子,从外表应该是看不出有哪里受伤,可允礽的表情却还是有点不高兴。 允礽将允禛丢给格图肯他